他有些恍惚,喝的分明不是酒,却酒不醉人人自醉。
燕怀君想到了许久之前的一个日子。
也是大风,也是在这样的湖边。
胜玉发现自己被那李樯欺骗,强忍着痛愤梳理思绪。
当时胜玉说,她会跟李樯分开,只是要等时机合适。
燕怀君还疑心过她当时那样说是不是在掩耳盗铃。
但事实证明,胜玉的果决,心志之坚韧,都并非他所想的那般平庸。
他当时想过,无论要他等多久都可以。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湖水拍岸,燕怀君的心事也一波接着一波,汹涌动荡。
冲动不断地堆叠,逼迫到了喉咙口。
现在的胜玉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庸,时间也够久了,足够她做出新的决定。
她现在是“傅老板”,这个称呼全天下只有他和她两个人这样对她称呼过,旁人一概未知,光是这样想着,就足够燕怀君心潮澎湃。
他们是不是——是不是也可以,有与全天下任何人都不同的、最特别的关系?
燕怀君喉头滚动,一阵风过,风中带着幽香。
湖边只有水草腥气,这香味自然是来自于胜玉身上。
燕怀君心头抽动几下,终于克制不住地开了口。
“胜玉。”
胜玉抱着梅汁,偏头看来。
“我……”燕怀君极力克制,字句声音却在发颤。
“我现在有没有这个机会,照顾你一辈子?”
风中只余静默。
胜玉张了张嘴看着他,神情掠过错愕,目光最后定于迷茫。
燕怀君问得含蓄,其实胜玉可以认为是自己理解错了,敷衍过去。
毕竟,他们现在就是在互相照顾着,不是吗?
但这样郑重的语气,胜玉不可能做到装作不懂。
她想了许久,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又确认。
“怀君,你说的是倾慕之意吗?”
燕怀君心中的筝弦狠狠拨动,嗡嗡的回音响在脑海,响在耳畔。
是。
他想说,是。
他的倾慕已经藏了许久,在窖中发酵,甚至还添加了许多苦涩的调料。
胜玉孤身离京时他被家人困在宅院里的懦弱。
漫天遍地寻不见胜玉踪影时的彷徨内疚。
从黄莹的信上得知胜玉身边已经有了李樯时的痛苦嫉恨。
看着胜玉被骗受苦时的心疼怜惜。
千万思绪种种汇聚在一起,早已分辨不出这壶陈年的酒中到底应该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