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邵昕棠病怏怏卷着被子睡觉,还是不理正努力想引起他注意的男人。急的于战南在地上转了两圈儿,从床上连着被子把他一起搂在了怀里,讨好的说:“小宝贝儿,气这么多天也该行了啊,再气下去看伤了身子。”
“再说了,那天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是让你气的吗!一听你自己骑着马跑出去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谁知道到那儿一看你跟秦越荣那小子有说有笑聊得好不畅快,我……”于战南跟他解释道,说到当天的情景,还是忍不住扒皮瞪眼的,觉得心里酸酸的难耐,就怕怀里的这个小宝贝儿有一天不是他的了。
于战南暗自叹了一口气,自从有了邵昕棠之后,他发现自己快活是快活,可总是提心吊胆的,一颗心悬在那里不上不下的吊着难受。他混迹这么多年,邵昕棠那点儿小心思多多少少是明白一些的,邵昕棠并不是真心实意就想跟着自己好一辈子的。
当初就是强取豪夺,硬把人给拖上了床,寻思爽过了就好,哪里会考虑他的愿意与不愿意。直到一颗心慢慢沦陷,站在邵昕棠的角度看,才感觉自己当年做的事儿确实不怎么厚道。但如果给于战南重来一次的机会,结局也未必有什么改变,他从小被众星捧月般养大,什么好的喜欢的都是他的,后来父亲撒手西归,自己和那一群啖肉饮血的老政抢夺兵权,水里来火里去。别人只看到他成功后的辉煌,有谁知道他那一两年中遭受过上百次的暗杀,几十次困在死局里都以为无力回天了……所以这些年,他总结出一个道理,想要的就要去抢,抢来了就要紧紧握着,其他的全是狗屁!
所以到今天邵昕棠成了他心里的宝贝,他也丝毫不后悔当初的强硬,或许重来一次,他只有可能让人恭敬点儿把他抬来,自己可能尽量温柔点儿……
于战南无比怜爱的亲了亲邵昕棠的脸颊,难得无比认真的跟他说道:“从今以后,你别跟任何除了我以外的男人说说笑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让你受伤,以后绝对不会了!”于战南的声音凿凿,然后把脸埋到邵昕棠的颈窝儿,声音低沉,让人能听出里面的深情:“从今以后跟着我好好过日子吧,我决不会亏待你的。”
于战南的这番话已经非常接近温情了,他把邵昕棠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中,搂着他的手臂紧了紧。自己心里突然明朗了,觉得这样的话说出去,就是一种承诺,一种地老天荒,只要他还活着,这个人就注定是他护着的人,用生命守护的人……
感情这东西很神奇,即使不通过一个眼神,一种表情,一个声音,也能轻易地传给对方,只要这感情足够深刻……
邵昕棠坐在于战南的怀里,像一尊精致漂亮的瓷娃娃,睁着双大眼睛听他说这一番话,在于战南看不到的角度,丝毫的表情都没有。
他不知道他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他也不理解这些人。爱情不是应该两情相悦的吗,所谓的天荒地老不是也应该你情我愿吗?他不知道单方面的承诺能不能算是一种强迫,单方面的地老天荒算不算是一种桎梏……他只知道,他不想跟一个曾经像个土匪一样强迫自己的男人过一辈子,也不会跟一个不懂得尊重他的人地老天荒。于战南对他的态度的改变他不是没发现,他也不是傻子,别人真心对他的好他能体会到。虽然觉得于战南这次的闲醋吃得莫名其妙,可是从他过后尽力做低伏小的弥补,邵昕棠也知道他是真心的为伤了自己而后悔了。
邵昕棠也不生气了,一个男人,哪有那么多的闲气可生,过去了就过去了吧,何必把自己弄得像个女人一样,抓住一点儿事儿就计较个没完。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战南。
答应跟他过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
即使生活得再舒适安逸,这里也不是他的地方,他只要在于战南这儿,就只是于战南养着取乐的一只小宠物。于战南喜欢他时,什么都好说,自己哪怕骑在他的脖颈上放肆,也能被放纵的娇惯着。可是如果有一天不喜欢了,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甚至不会比得上他家养的一条狗,只有被扫地出门下场。就像是上辈子,曾经也有过那样纯真、那样深刻的爱情,以为这就是永远、是归宿,可是当它完全变质时,它一个招呼也不会跟你打,就这样突然间分崩离析,从你的生活中全部抽离,让你的生命从此不再完整……从那以后,邵昕棠不敢再相信爱情了,不是再遇到的人不够真,而是被伤怕了……
所以,于战南对他再好,他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他不会忘了支撑着自己最初承受下这些屈辱的信念,所以,他一有机会,还是会逃得远远的。而于战南的越来越在乎,反而成了他的阻碍。要逃开一个大权在握的东北军阀不难,但是要逃开一个深爱你的男人就难了……
邵昕棠的眼神深深的,他知道,如果要想逃就要有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确保自己一定能够逃出去,否则,他真的不敢想象激怒了于战南的后果。
天气越来越冷了,还有几天就入冬了。北方的天气格外的干裂,邵昕棠一个纯正的南方人,并不太能适应这种天气,小脸儿都被硬风给吹伤了,心疼的于战南横眉立目的要求他不准出门了。
但邵昕棠是谁,压根儿不听,司令府的人都会见风使舵,哪里敢得罪他,司机带着他依然满城市乱逛。
于战南白天忙得不见人影儿,也看不住他,气得直咬牙,不得不写信向远在上海的二姐要来最好的护肤品。结果东西五六天就被加急送来了,还附带着他二姐于欣雅的一封关切信。信上说,东西寄来了,但是请务必带着要用这些东西的人来看她,尽快。
于战南笑着看了自小跟他感情最好的二姐在信里调侃自己,然后欢笑间又夹杂着对他终于又觅得良缘的高兴。于战南决定,年前大舅生日的时候,去完天津就去上海小住几天,顺便带着邵昕棠散散心。
邵昕棠一如既往的天天出去溜达。跟着他的司机和那两个保镖现在跟他混的已经很熟了。邵昕棠有意无意的总是给他们些好处,又不显得突兀,态度又从来是温和有礼,让他们觉得很受尊重,从而越来越喜欢邵昕棠。而且他们是被派来保护人的,于战南跟邵昕棠平日又是好得不分你我的样子,哪里知道这样好的条件,邵昕棠安之若素的表情下然还存着逃跑的心思。
所以经过很多次的试验,邵昕棠现在已经可以同时支开他们三一段时间了。这个城市也基本上让他摸透了。现在欠的,基本上就是两个假的身份,和一个天赐良机。
这两样都不好弄,邵昕棠不敢冒丝毫的危险,他要逃必须一次成功,不允许失败,否则怕是再难有第二次机会了。所以邵昕棠很小心,不敢轻易找人办假的身份,怕传到于战南的耳朵里。
这日中午,他让司机去帮他回司令府取东西,自己请两个长得凶煞其实性格很实诚的保镖在酒楼里吃点儿饭。其实这样的事儿以前邵昕棠就总干,自己出来饿了想吃饭的时候,总不能让陪着逛了一天的手下饿着肚子,于是邵昕棠也总是请他们一起吃。邵昕棠花钱从不手软,每次都点了一大桌子的菜,自己又吃不了几口,全都进了其他三人的肚子里。三人都觉得他大方的很。邵昕棠有时也试着劝他们喝点儿酒,每到这时,几个人就从没有过的坚决,说是被司令知道了一定挨枪子儿。邵昕棠也不再勉强。
几人吃吃喝喝,邵昕棠点了两个保镖最爱吃的东坡肘子,挑了个时机表情自然的站起来说上厕所去。其中一个保镖马上放下筷子站起来,说要陪他去,被他婉拒了。
邵昕棠没去厕所,而是沿着酒楼的后门一直走了出去,沿途经过正在工作的人还朝人家笑笑,倒像是出来散步的公子哥儿,所有人都没在意他。
把最谨慎的老司机支开了,邵昕棠就不怕了。经过他这么长时间的误导,两个保镖都知道他上厕所没有个二十分钟半个小时是不可能完事儿的,也就不会出来找他。邵昕棠安心的出了后门去找今天和人约好的据说是能办假身份的人。
酒楼的后门跟前门的门庭若市简直比不了,出来就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往里望去,一个人都没有,两边都是斑驳的矮墙。
邵昕棠沿着矮墙往里走,看到拐弯的小胡同时,不是没有犹豫过,害怕来的人是于战南的人或者山口秀田之类的人。但时间不允许他想那么多,十分钟后他就得回去,否则那两个保镖就会出来找他。
邵昕棠刚拐过那个小转弯儿,就被一股大力扯着进了那条脏乱的小胡同,一只大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把自己按在矮墙上。
“别出声,小美人!”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突然在邵昕棠头上方响起。
邵昕棠缓慢的抬起头来,就看到面前站着五六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为首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男人手里拿了一串佛珠,看着大约四十五六岁,面无须发,皮肤很白,眼角处可能是因为常笑已经生了深深的皱纹,在脑后扎了一根长长的辫子,直过腰际。他看着邵昕棠,嘴角带着笑。但邵昕棠突然有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身上不由控制的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久仰邵先生大名,今日终于得见,果然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啊。”男人嘴里说着奉承的话,伸手轻浮的抚上邵昕棠细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