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拱手齐声道:“将军,请!”
长安天子宫府。
茫茫清冬玉色,点点吹梦长安。
丈八朱红漆门敞开,谢听舞纵马缓步,不觉思却旧年趣事。
谢清初登九五,有造兴天下弘誓。给谢听舞造了所好住所,自己的宫殿却只是计划在旧时上略微修缮,连匾额装饰等都不必修改,说是不影响朝政出行即可。
有臣工谏言,新皇居旧殿,有大不吉。
谢清却是哈哈一笑,道:“我当了这皇帝,肩扛天下安危。干得不好,说不定还得被在座哪一位推翻阶下。这还不算最大不吉吗?”
此言一出,堂下臣工脸上皆是青一阵,红一阵,无有话说。
事虽如此,但不管文臣武将,都觉新皇旧殿,此事大为不妥。说服不得皇帝,只好皆皆跑去渊清王府找谢听舞讲清其中道理。
那一日,一百三十三位朝臣纷纷涌入渊清王府,看势头竟要将王府门槛给踢破。
门下来报,惊得谢听舞只是白袜,靴子未穿便走出来,生怕晚到一步,这一百三十三人得把自己家给拆了。
大堂之中本就被这一百三十三朝臣的喋喋不休,搞得哄闹。
此时谢听舞从屏后出来,众人见得,大堂顿时轰雷一般响起,人群乌泱泱直奔谢听舞而去,各样声音连绵不绝。
饶是谢听舞的定力,也是愣愣往后退了两步。
谢听舞听得乱哄哄一阵阵说辞叫嚷。他耳力虽好,能听得大致,也能将说话之人方位认清,但却是连说话人在哪里都看不到。自己说话也是刚出口,便被埋在喧闹里。
本想用内力将声音压下,又看百位朝臣之中也有不少老迈气虚者,恐一喝之下,断了开朝的中流砥柱。那这乌龙就闹得有些大了!
见众人又往前挤来几步,像数百饥民抢食一般。谢听舞忙足尖轻点,一个翻身越到众人身后,大步走出堂前。
前排官员见王爷翻身出去,欲掉头去找,后排官员又不知前面情况。两边相撞,乌压压又倒一大片。看得谢听舞心惊胆战。
寻思这些人治国之时,举重若轻,谈笑之间可担举国重任。怎么这个时候,这般痴呆。
正想着如何先让百官安静,却见林裳带甲慌忙奔来,喘着气道:“将军,府上还好吧。”
谢听舞知林裳内功深厚,跑几步不至于这般喘气,多半是吓的,便无奈笑道:“三爷自己看看就知,何必多问。”边说着,便指了指堂内。
林裳寻指尖看出,只见堂中红服紫袍一片,不是一品就是二品,当时就有些眩晕,道:“巡逻的飞羽军早就看到这百十号人奔王府而上,他们本想押住问个明白,追上却见红服紫袍一片,要是一两个还好,这大一片怎么是好。要全给逮了,明天这朝还上不上。跑去校场说给我听,我还不信。这真是邪了门,怎么全跑将军府上来了,你欠他们钱了?”
谢听舞道:“我倒想欠他们钱,这般架势,怎么看都是比欠钱还大的事。”
林裳看着乱象,略缓了口气,深吸一气,正想用内力摧压,却见谢听舞横手一拦,道:“有老人家在,带兵进来吧。看到兵甲就能安静些,我也方便问问事由。”
林裳迟疑道:“兵甲进府?皇上要知道了……。”
谢听舞见众人已渐缓局促,正调转方向又要挤将过来,忙道:“快带进来,什么时候了,还那么多规矩,小时候他还天天拿着刀枪冲我房间里呢。”
林裳一听,也只能哑然一笑。转头便朝府外去,不一会,便领百十黑甲士兵涌入堂边,赫然而立。
众朝臣见飞羽当前,果然个个噤声。他们闯入虽说触法,更有违逆皇家之罪,但全凭一身忠心赤胆,料想若谢听舞问明事由,得知他们用心良苦,也绝不会为难他们。此时却见禁军在前,如同刑律当头,个个虽是一腔热血,也不由怔住,欲看清形势再说。
只听谢听舞朗声道:“诸位大臣,这早朝刚退,就算屈尊来探望我,也不能屈一百尊吧。”
众臣哪个不是权谋智才,听得谢听舞此言,知晓意有讽刺。也知自己当朝重臣,饱学之士,此时却如同小儿成群,泼妇闯门骂街一般,当下各个不由都紫红着脸,再不敢出声。
半晌才见一须发皆白,身着朱红羽鹤官袍的老者走上前来。
当朝之制,红紫蓝黑。一至四品穿红紫官袍,红为文臣,紫为武将;五至九品穿蓝黑官袍,蓝为文臣,黑为武将。
老者身着羽鹤绯袍,正是朝中二品太常寺卿,九卿之首,主司宗庙礼教。姓桓名泽,字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