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睡着睡着觉得有点冷,然后就活生生地从美梦中被冻醒了。
她睁开眼,揉着生疼的后颈慢慢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躺在荒无人烟的野地里,太阳明晃晃地在头顶挂着,周围还隆起一堆堆土坡,前面都竖着一块木板。她定睛一看,上面还隐约排列着两行字,离她最近的那个写着:“给最亲爱的老爸:尸骨无存是哥谭市民最好的结局——愿来世再不会遇到街头火拼。唯一的女儿留。”
简望着周围寂寞的坟头,走过去分别摸了摸这些无名氏的墓碑,颇有感触地叹道,“原来是你们陪我睡了一晚上,真是一群热情友好的市民们啊……谢了大家伙儿,改天我们再促膝长谈一番,好好交流一下在哥谭生活的心得体验……”
说完,她踢了踢脚下从地下翻出来的森白手骨,把它重新埋回土里去,这才蹦蹦跳跳一路吹着欢快轻松的口哨地往市里走去。
一路上她看到无数警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郊区飞速驶去,简还好奇哥谭今天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是JOKER炸了某栋大厦还是某实验室再次发生了意外,她站在路边一边等公交车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刚巧两个路人从她身边走过,嘀嘀咕咕地聊着不久前登上报纸头条的惊天大消息——
“嘿,你听说了吗?阿卡姆疯人院的犯人集体越狱了!”
“这简直太糟糕了!我得赶紧回去把门窗锁紧,带着我的妻儿先去隔壁大都会避避风头再说——”
“这都是今年第几回了?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过个日子了?”
“唉就只能指望警察能够顺利把他们重新抓回去吧……”
“警察?——呵,要是那群家伙能够奈何得了阿卡姆里的人,我还至于每年投进去这么些巨额保险么?!”
“说得也对……”
简听着听着就不乐意了,公交车也不等了,霍地一下就把头凑过去,满脸不赞同的模样,“怎么说话呢?——一看你们就是没进过阿卡姆的年轻人!我可是过来人,我有经验,相信我,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阿卡姆才是整个哥谭最安全的地方!真的!那里只会有人想出来,没人想进去——”
两个路人被突然插到中间的大头吓了一跳,随即就听到了简这番真诚至极的解释,脸色一白,互相对视一眼后,想都没想,立刻转过身拔腿就跑!
“唉?”简一呆,看着两人卷起一阵尘土后瞬间消失在眼前的背影,有点懵。就算她说得是真心话,理由充足,论据确凿,也不必这么心虚吧?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经不得一点挫折,对待陌生人也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哪像她可爱的病友们,在她第一天住院就受到了非常热烈的欢迎,还总会对她的个人演唱会予以诚心的问候和热情的响应,并真挚地祝贺她能够早日痊愈出院,共享世界和平。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简失望至极地摇了摇头,轻声叹息,对如今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感到由衷的失落,她甚至连公交车都不想等了,接着散步的机会去纾解一下郁郁的情绪。她低着头,走过一个又一个商店橱窗,略过里面电视机中正在播放的关于阿卡姆犯人越狱的新闻以及旁边放大的悬赏照片,她沉浸在忧伤的小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低垂着的脸一百三十五度一半明媚,一半忧伤。
也许是因为最近哥谭人民变宅了的缘故,街上很冷清,路过的行人零零散散没几个,让简觉得只不过是入院小住了几天就恍如隔世。她孤独地一人走在市区里,路过一个阴暗的小巷,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尖细的笑声和击打在□□上的闷响,她一愣,立刻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冲到街对面的古董店里,对老板十万火急地喊道,“快报警!对面发生了斗殴事件,会死人也说不定!——”
嘱咐了商店老板,简觉得不能就这么放任事情发展下去,又鼓起勇气蹑手蹑脚摸进了巷子,秉持着自封的“哥潭市十佳淳朴公民”的坚定信念,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一个身材性感扎着红蓝双马尾踩着高跟鞋的妹子正举起棒球棍,一边肆意大声笑着一边毫不留情地抡圆棒子朝脚边用黑丝蒙住脸的抢劫犯狠狠打去,还不停地用略尖细又带点天真诡异的声音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我今天的心情可不好……不,应该说是糟糕极了,你瞧见一分钟前天空上飘来的两朵乌云了吗?……空气简直潮湿闷热得让人鼻子发痒……噢我才刚刚和布丁吵了一架,坏透了!——你真不该这个时候来找我的麻烦,还戴着这么显眼的丝袜——真low的犯罪,哥谭还没教会你怎么才能生活下去吗,甜心?你得学着向我们一样……”
嘶溜——简一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妹子,就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感叹今天的太阳可真翘……哦不对是太阳可真新鲜空气可真大啊……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刚想继续欣赏一下眼前的美景,不妨正享受着揍人乐趣的双马尾却忽然转过身来,目光瞬间就和探出头来的简对上!
简,“0。0”
既然瞒不下去了,简只好扭扭捏捏地从墙后走了出来,紧张地攥紧衣摆,害羞腼腆,结结巴巴地试图朝对方打个招呼,“嗨,早上好,你看着可真大……噢我的意思是——”
双马尾歪了歪头,和JOKER一样颜色奇异的脸上露出夸张中又有一点萌气的表情,可爱地撇了撇嘴,不太高兴地开口,“是你啊……真倒霉。”
嗯?简愣了一下,心里有种被偶像认出来的飘然虚荣感,耳尖微红,忍不住嘴角上翘的得意,却又强装岁月静好的模样,“你、你认识我?……难道你也是阿卡姆的老乡吗?”
双马尾妹子砸吧砸吧嘴,吐出一个口香糖的大泡泡,然后噗的一声破掉,她很无聊地一脚踩在抢劫犯的脸上,将棒球棍放在肩膀能上,有点神经兮兮地用尖细又活泼的声音说道,“唔……我得说我的确在那儿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不过不是作为病友,而是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