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眼看这世界,放浪形骸,无拘无束;过着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孤身生活,那个时候云安从来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她觉得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说什么,关自己什么事儿?
等到自己告别这空间,恩恩怨怨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
就在刚刚,云安趁着天亮之前,外人还没醒来的时候将林不羡送了回去,一件看似很普通的小事,大概也就云安还有那似懂非懂的白大夫明白,这其中的成长。
若说从前的云安是一位如脱缰野马般,信奉自由至上的浪子,那今日的云安便是一位成熟稳重的当家人。
和林不羡在一起之后,“天不怕地不怕”的云安,也懂得了什么叫“人言可畏”,她再不是一个人,她的肩膀上有了重担,里面装着叫“责任”的东西。
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云安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样一个世道下,活成一个“斗士”并不能保护好自己爱的人,唯有心有坚守,外能顺势;才可以活的顺意一些。
云安知道林不羡昨夜突然换了环境,大概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感受,很难入眠,即便睡在马车里更舒适安全,云安也并没有劝林不羡回去。
今日清晨,云安选择将林不羡先一步抱回去,是因为云安预感:若是被外人看到她们家亦溪这样度过一夜,暗地里还不知该如何编排她,什么“一刻也离不开男人”这种话,大概是张口就来的。
说起来或许有点残酷,但这也是云安切身体会到的一点儿真相:这个时代的人是没有浪漫的。
云安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好亦溪和娘亲。
……
这一觉,林不羡睡的很沉。
没有人知道这几天她几乎都没有睡好,自从那天晚上客栈的窗子被神秘男子砸了之后,王栎和王林两兄弟虽然去追了大半宿,却空手而归。
自从那夜以后,每个晚上林不羡都是彻夜难眠,她又不敢让云安知道,哪怕是装睡着一动不动。
林不羡并不想让云安内疚,关于那个神秘男子,林不羡和云安默契地谁都没有再提,但两个人其实都明白:那个陌生男子是冲云安来的。
林不羡的大部分知觉和经验,在得知云安并不属于这个时空以后便失效了,就像林不羡曾一度断定云安是罪臣之女逃出升天女扮男装逃避追捕,一样滑稽。
林不羡也很想保护云安,可她没有办法……每每站在云安的立场去思考一些事情,林不羡总会被那未知的浩瀚所震撼,云安在宣纸上画的那棵树,那些条条段段,颠覆了林不羡二十多年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她能为云安做些什么呢,林不羡时常这样问自己。
窗子被砸的几天里,林不羡只能用“默默守夜”的方式来守护云安,她担心,她害怕……担心那个砸窗的男子去而复返,害怕那人下次就不是用石头砸窗那么简单,而是破窗而入了。
然而这些……林不羡都没有让云安知道,林不羡虽然不懂女子之间的风花雪月,却也明白无论男女,爱一个人都不过是彼此付出,相濡以沫,相守一生。
对着篝火的这一夜,虽然刚开始有些冷,但还是让林不羡体会到了久违的安心,三辆马车里都是人,围成一圈把云安护在最中间,那个想要对秉初不利的人……应该不敢现身吧。
“那些人”是残忍的,林不羡笃定。
一想到赵金之死,林不羡便不寒而栗。
她爱着云安,深沉又清楚,却也不知还能再做些什么。
……
林不羡是被一阵米香给馋醒的,昨天晚上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除了云安亲手撕给她的那一小块兔肉,还有几根菜叶……
这并不是林不羡第一次在野外用餐,但却是第一次吃大锅饭,穿过大漠很凶险,马车的承重有限,每一样东西都至关重要无法携带两套锅子,所有人都只能在一个锅里吃饭。
云安也看出林不羡的抗拒,从自己分到的那块烤兔肉的里层,撕下一块没有被任何人触碰过的肉给了林不羡,然后又眼疾手快地给林不羡夹了一筷子野菜……
即便云安护妻心切也做不了更多了,僧多汤少,人多肉少……云安再想给林不羡夹点什么的时候,基本所有的菜都已经被人翻动过了。
对此云安也无能为力,毕竟三位车夫和王氏兄弟连双筷子都没有,掰了两截树枝充当筷子,看着他们吃的狼吞虎咽的模样是真饿到了。
……
林不羡睁开眼睛,看到云安正蹲在车厢门口,面前的泥炉上座着白大夫煎药用的小瓦罐,不过此时里面飘出的却是米香。
“醒啦?真有口福……粥刚熬好,快起来尝尝。”
云安又搅动了几下,撒了一把野菜,滴了几滴香油进去,盖上盖子用广袖垫着把瓦罐端离了火源,放到了车厢内的小桌上。
翻身又拿来了一只调羹,笑道:“小懒虫,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