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多天过去,云安和玄一几乎一直在这辆疾行的马车上共处。
虽然在外人看来云安和玄一道长男女有别,但国丧当头,再加上玄一道长在将军府的威望极高,这些士兵也只会觉得玄一道长顾全大局受了委屈,而且云安也换了道袍……旁人便更不会往歪处想了。
这些天,连夜赶路是常有的事情,夜里即便安营扎寨最多也就休息两个时辰,除非出现极端天气无法赶路的情况。
云安和选一道长还算是好的,即便是急行军也可以在马车里顶着摇晃休息,车外那些士兵可是实打实的硬熬。
到后来云安都忍不住感叹:将军府麾下的精兵果真训练有素,单是这股坚韧劲儿,就是多少人所不能企及的了。
……
车厢上,云安和玄一道长的头顶上方传来细密闷响,正闭目盘膝而坐的玄一道长缓缓睁开了眼睛……
云安将车窗推开一个缝儿,向外看去……
放下车窗对玄一道长说道:“师父,外面又下雨了。”
听到云安这么说,玄一道长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担忧,舒展的眉头也蹙到了一起,嘴唇抿成“一”字,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云安也陷入了思索中,半晌才继续说道:“师父,这雨……是不是下的有点儿太频繁了些?”
玄一道长沉默良久,幽幽道:“这一路上我们赶上的雨,都快比北海过去十年下过的雨还要多了,天现妖相,可我……却参不透天机啊。”
云安也沉默了,暗道:莫非那扫帚星真的能影响这颗星球的磁场不成?
在蓝星的时候,云安倒是看过一些民间科普文,说:彗星掠过蓝星会带来异象并不是毫无科学依据的,彗星可能会影响到蓝星的磁场,导致出现某些极端或异常的天气现象,从而带来“不祥”。
根据云安的观察,北海这地方明显已经低于四百毫米降水线了,大致可以划分在半干旱地区,甚至更贫瘠一些,是农耕很难发展……发展畜牧业更有利的地方。
从雍州往北海来的时候,沿途四十多天的路程可是一滴雨水都没下过的,北海境内几乎不见河流,城内城外多见广口深挖井,百姓吃的都是深井水。
这一特征也符合干旱地区的标志,可同样的一条路,回来的时候却是截然不同的天象,云安他们离开将军府的第二天,天空忽降暴雨……
接下来一连十多天……几乎是每天都下雨,好在脚下这片土地足够干涸,将暴雨尽数吸收,除了有时雨势太大看不清前路外,路况并没有给疾行带来太大的影响。
至少,云安和玄一道长她们这一行人是这样的,后面……谁也不好说。
天降暴雨之后,玄一道长变得越来越沉默,云安时常能从她的眼中看到忧虑。
……
云安收回目光,再次将车窗推开一角,看着外面连接天地的雨幕……思绪也跟着飘远。
不知亦溪她……会不会赶上这怪天气,没有自己陪在身边,她会不会害怕呢?
这聚少离多的日子,真希望早点儿结束……
等京城那边的事情忙完,自己要尽快着手把小林府给支起来,估么着到时候“深时见鹿”那四个番邦人,应该也把燕国官话学的差不多了吧?
也希望那几位花魁姑娘跟着云鹿相互学习一下,开阔开阔眼界,让自己的思维更发散一些。
……
有了来时的底子,云安倒也不觉得回程的路有多辛苦,一路上玄一道长不时会给云安讲解道家经典里蕴含的哲理,再辅导云安调息打坐,以及传授一些“双修之法”的法门精要,日子过得并不无聊。
用了整整六十日,云安和玄一道长才来到京城,巡防营的士兵看过盖了将军府大印的手书,在城门口和将军府的士兵们完成了交接。
所有士兵都被安置在城外十五里新搭建的营帐内休息,接下来由京城巡防营开路,护送玄一道长和云安到皇宫门口。
京城内肃穆沉寂,街道两边一处摊位也无,门市也关了大半,只有一些米庄,布庄,油坊,书斋……这种百姓生活必须,又不犯忌讳的铺子依旧开着。
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着白灯笼,路上偶尔能看到一两个行人,也大都将手揣到袖口,垂着头,行色匆匆。
本是生机盎然的季节,京城里却充满了肃穆和萧索。
京城内的巡逻很严,路上时常能见到成队的士兵,宫门口更是立了几十名侍卫,对所有停在宫门口的车马仔细盘查……
不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天师高僧……凭旨,见印,或者拿出凭证,才能通过门口的第一关。
玄一道长和云安下了马车,排在她们前面大概还有几十人。
车夫对玄一说道:“天师,皇门不进外畿车马,小人先将马车拉回驿站了。”
“有劳。”
云安看着前面的人,僧道打扮的只有她们师徒……排了半个时辰才到她们,玄一道长拿出周将军的手书,并她和云安的玉牒一并奉上,说道:“贫道玄一,这是贫道的徒弟,拟了道号通潚的,因故尚未禀至山门,玉牒宝册在此,请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