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亮起,秦诺和的车停在车流里,他终于有空看向穆勒:“但我还是觉得对不起,我该更关心你的生活和感受,我以为我们一直在一起就是对你了解了,其实我根本不了解你。”
穆勒很乖很乖,像是困了,把他们握着的手拉过来,仔仔细细地亲吻秦诺和的每个指尖,一下两下三四下……
“是我没有告诉你,我是很自卑的人,我怕我说了你就不喜欢我了。我也不对,我不该不相信你,也不该不相信我们。”
信号灯不知什么时候转绿,排在他们后面的车开始不耐地鸣笛。秦诺和感觉眼眶发热,他牢牢握紧了穆勒的手。
车辆缓缓行进,秦诺和用自己的指尖勾弄穆勒的手指,两只交握的手的越来越烫,他很享受这样的调情方式。
“你是我失而复得的珍宝。”爱情让人上头,轻而易举让他讲出发自肺腑的情话,“以后我要把你宠上天,你是我的宇宙里唯一的一颗超行星。”
丧假结束,穆勒的心情时好时坏。老地方酒吧暂时不方便去,所以下班或者休假他就窝在秦诺和家属于自己的小房间里看书。
他发现晚香奶奶病着的时候,自己看专业医书时的状态和现在再次翻看书本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那个时候火急火燎得,总觉得多看一点就能更了解奶奶的病情,甚至还抱有虚妄的念头,万一自己发现了痴呆症的突破口,是不是就能治愈她了?
合上书本的时候,绝望感和无力感即刻就将他层层包裹住。怎么可能呢?痴呆症的病史那么长,国内外的神经科学研究人员和医疗人员一直都在努力地寻找治愈的办法,他们尚且找不到,自己一个专科大学护理专业的毕业生,随随便便翻两本医学书籍就找到了?
别做梦了。晚香奶奶不会变好的,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她都习惯了,自己有什么不能习惯,又为什么不愿意接受?
他以为晚香奶奶走了,自己就再也不愿意翻看神经方面的专业书了。但等静下来再次翻看,他发现里面的文字变成了知识,那是一种探索未知的新鲜感,像是花朵汲取水分那样,迫切、快乐、充实、并能感受到自己正在成长。
他想起晚香奶奶跟他说的话“你自由了”。
他真的自由了,像是刑满释放的囚徒,像是终于跨过了终点线的马拉松选手,他不再有约束,可以充满余裕的阅读一本书,能心安理得的晒一下午太阳。
他获得了时间,人生都到第28年,他终于可以拥抱自己,可以为了自己活一下。
傍晚秦诺和回家,发现穆勒正站在洗菜池前面,绷着嘴唇处理一条鱼。
穆勒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条围裙,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这会儿刚做完两道菜,家居服的前胸位置没被围裙盖住的地方,已经溅上好几滴油点子,艳红的颜色洇在白色的纯棉布料上特别明显。
秦诺和眼看着穆勒把菜刀刀口冲着自己的手掌的方向划去,不锈钢材质在光滑的鱼肚上滑了几下,险些擦过穆勒白皙的皮肤。
“哎——哎。”秦诺和叫着,从穆勒手里接过菜刀,就着洗菜池边的水龙头洗了个手,接力处理那条可怜的草鱼。
穆勒识相地退到一边,不好意思地搓手,心虚地说:“抱歉啊,我不知道怎么处理鱼肉。”
其实秦诺和也就比穆勒强一点点,他依稀回忆起他妈妈处理鱼的手艺,连蒙带猜地摆弄。
他问穆勒:“这些年你都没自己做过饭吗?”
“当然做过。”穆勒快速反驳,“但是没有这么复杂,我和穆哈哈一直都挺忙的,所以一般煮点面,炒个鸡蛋就行,我只是第一次做这么复杂的……”
越说越心虚,他索性闭嘴。
“看你也是第一次做。”秦诺和只觉得他可爱,“一般买完鱼是可以让店铺老板帮你收拾干净的。”
穆勒脸都红了,看来新鲜的知识也不总让他感到兴奋,有时还会感到羞愧……
秦诺和自认还算有点烹饪天赋,接棒后不到一小时就完成了三道大菜,摆在穆勒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做好的两道菜旁边,形成了美味佳肴与猎奇小菜的强烈对比。
穆勒哼哼两声,一脸不服气地坐在餐桌旁边。他第一筷子就夹向了那道糖醋鱼,品尝几番后便不吝夸奖,发出了满意的赞许声。
饭后他俩出门消食,秦诺和总想和他牵手,穆勒害羞迟迟不应……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干什么呀?”穆勒的脸又红了,傍晚小区里到处都有人,遛狗的,谈心的,慢跑的,还有不少棉大的学生。他不觉得同性恋有什么好羞耻的,但也不想这么高调。
秦诺和嘴撅的老高,故意跟穆勒隔开两米远,闷闷不乐地走回家。期间穆勒多次想跟他攀谈他都不理,做作得烦人:“你不是不想跟我太亲密么,干嘛还跟我说话呀?咱俩就当陌生人走呗。”
回到家,秦诺和先去洗澡,离开浴室前还把浴霸都打开了。他虽然生气,但自己毕竟抗冻,健健康康得哪怕停暖了也不觉得太难捱。但穆勒不同,他又瘦又虚弱,受点寒可能就会着凉感冒。
穆勒一进浴室就感受到了秦诺和的用心,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自己原来这么爱笑的么,他只要跟秦诺和在一起就总是会笑,重逢后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但最近他却比往前十年里的任何一天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