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台一拍惊堂木道:“押下去,打入大牢,听候发落。”衙役上前,将两人拖了下去。
府台转眼看着我笑道:“士子果然好眼力,只是你是如何发现他们的呢?这个本官倒有些迷惑了。”
我拱手道:“禀大人,这几日天气炎热,来往行人尽皆穿着单衣,尚手摇折扇,酷热难当,这两人却穿着厚厚的夹衣,我便有几分怀疑,又见他们身体健壮,本该行走如飞,却一个个脚步沉重,踉跄而行,特别是走到城门前时,眼中露出惊慌之色,再联想到昨日的失窃案,所以能够断定他们便是盗贼了。”
府台拍掌笑道:“说得好,士子真是奇才,这次礼部试考得如何?”
我含笑道:“托大人的福,进了头三甲。”
“好。等殿试放榜之后,本官一定向刑部胡大人举荐你。”府台朗声笑道。
“多谢大人。”我弯下腰,深深一拜,心中雀跃不已,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府台把手一招,立刻有两个官差端着两大盘堆得高高的银锭走了过来,一直呈到我面前。府台在上笑道:“这三千两赏金是你该得的。”
“谢大人。”我面露难色:“只是,大人,能不能全部兑换成银票,这些银锭实在太重了。”
砰——府台和一干衙役尽皆翻倒。
“唉。”我叹着气,吃力地端着装着一千五百两银子的盘子,(另一半已经给了海山的手下。)出了府衙,举目四望,寻着辆小小的马车,急忙唤了过来,钻进车子里,一边催促车夫快行。一边在心中暗骂那个脑筋不会转弯的府台大人,居然说这是朝廷的赏银,不能私自兑换成银票,气愤……
九王府。
海山端坐在凉亭之上,一个着一身青色便服,面容清瘦,颔下垂着三绺长须的老者坐在他对面,一手抚须,双眼微眯,一边欣赏眼前水榭上的歌舞,一边点头微笑,一脸的陶醉。
一个模样俏丽的丫环,提起桌上玉壶,给他们各倒满了一杯酒。海山举起酒杯,静静地望着杯中玉酿。许久,忽然一饮而尽,把酒杯放下来,向老者道:“木相爷,那日为太子诊病之人,真是洪都解元张好古吗?”
“正是此人。”木颜朗声一笑,伸手挥退下人,亲自取了玉壶,给他另倒了一杯酒,轻笑着道:“张好古年方十六岁,这次礼部试,入了头三甲。不但如此,下官还到周大人处调看了他的试卷,字迹清秀,文采斐然,论起天下时势,头头是道,是个难得的人才,若能收为己用,对王爷的大业,助益非浅。”
海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淡淡道:“这么说,相爷已经把他的家世都打听清楚了。”
“此人是杭州人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木颜轻轻啜下自己杯中的美酒,含笑低语。
海山哼了一声,并不言语。皇太子病势日重,眼看不久于人世,大好的时机,如今却被这个叫张好古的黄口小儿给破坏了。本意恨不得马上杀了他,待到见了他的面,却不自觉地改了主意。
这少年爱财,爱财之人是可以为他所用的,他可以为了赏赐给太子治病,也可以为了荣华富贵投入他的麾下。要除去太子还有很多机会,更何况现在朝中还有许多碍手碍脚的老臣并未除去,若是太子突然亡故,他与铁桢究竟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一念及此,海山亲手执了酒壶,为木颜倒满一杯酒,含笑问道:“相爷的意思,要上奏皇上,钦点他为今年的新科状元?”
“这个下官不敢作主,但凭王爷拿主意。”木颜语气谦恭。
海山微笑:“听闻令郎也在今年的头三甲之中,不如取了他作状元,岂不是好?”语气平和,目光却锐利。
“犬子才识浅薄,难当大任,能入前三甲,已是上天庇佑,若论状元,却是差之千里,让王爷见笑了。”
海山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语中透出几分笑意:“令千金已过了及笄之年,温柔贤惠,知书达礼,这位杭州士子张好古生得一表人才,家世清白,又有满腹才华,与令千金倒是十分相配,相爷力荐他为状元,不光是看重他的才识,还是想在金榜之下择婿吧?”
木颜抚须大笑:“王爷果然火眼金睛,下官确有此意,还望王爷成全。”
海山嘴角含笑:“相爷当真公私分明啊。好,就依相爷之言。到时,本王还要讨一杯喜酒喝。”
“若王爷能主持婚礼,下官荣幸之至。”木颜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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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榜题名
这是个燥热的夏季,阳光明晃晃地照眼,空气中回荡着知了无休无止的鸣叫。今天一早却难得地下了一场小雨,雨水荡涤了空气,还送来一阵阵凉意,人的心似乎也不再沉闷了,快到晌午的时候,我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绣纹的红色状元服,从皇城缓缓驰出。身后是今年的三甲进士,浩浩荡荡,驶上长街。
路人的议论声隐约传入我的耳朵。
“好年轻的公子。”
“没想到今年的状元这么年轻。”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听着人群中发出的议论声,我不禁春风满面,微笑着放缓马缰,让骏马缓缓而行。转过拐角,一个熟悉的人影吸引了我的视线,淡青色长衫,手执折扇,微微蹙起的眉,苏堂,他竟然到了京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