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诛仅有的一点点怨气,在看见阮久惨兮兮的模样之后,只足够支撑他说完一句抱怨的话。
说完那句话,他就转身出去喊人了。
很快的,乌兰和格图鲁也进来了。
阮久烧得厉害,脸色绯红,汗水打湿鬓角,嘴唇发白。
赫连诛喂他喝了半杯温水,他才稍微好一些。
赫连诛对格图鲁道:“你带几个人,先去城里看看,把大夫找过来。若是还能赶路,还是回溪原去,把阮老爷留的那个大夫带过来。”
那个大夫医术比较高,应该也比较了解阮久的身体状况。
格图鲁担忧地望了一眼阮久,应了一声就加快脚步出去了。
随后门外响起格图鲁火急火燎喊人的声音,赫连诛沉下脸,对乌兰道:“你出去,让他小声点。”
于是乌兰也出去了,格图鲁的声音也就小了下来。
乌兰端着一盆热水回来的时候,赫连诛已经钻进阮久的被窝里,要帮他闷闷汗了。
尽管这是阮久不允许的行为,阮久总说他压得自己难受,但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等阮久醒了,还要跟他分开睡,那就再说吧。
乌兰恭敬地将热水放到床边,又把榻前的帐子放下来。
大王的眼神可不太像是想让他看的样子。
乌兰在床边坐下,将手帕在热水里漂了一遍,拧干递给赫连诛。
赫连诛接过帕子,给阮久擦了擦脸和手,又把手帕递出去了。
乌兰再洗了一遍帕子,递进去,解释道:“大王把帕子放在王后的额头上。”
赫连诛这才明白。
他没怎么生过病,就算生病,也很快就好了,哪里学过怎么照顾人?
他双臂环着阮久的腰,把脑袋靠在阮久的肩窝里,分明是阮久生病,他却没由来地一阵心慌。
软啾真的好容易受伤,他应该小心再小心一点的。
赫连诛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了,他下次会长记性的,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他要碰碰阮久的鬓角,才凑过去,乌兰忽然道:“大王,把帕子拿出来吧,要换了。”
*
驿馆里为阮久生病闹得兵荒马乱的,那头儿,格图鲁点了几个人,立即就出门了。
那个下午才来的使臣泰仁也被吵醒了,他点起灯,往外看了一眼,随便喊了一个人。
“这是怎么了?”
“王后病了。”那人只来得及解释这一句,便急匆匆地跑走了。
泰仁望了一眼楼上,最后关上门。
这么晚了,他当然不方便过去探望。
但外面这么闹,他也睡不着,只是坐在床上想事情。
太后派他来喀卡做使臣,并不是看中他多么的有才华。使臣嘛,就是跑上跑下、劳心劳力的,太后正是看中他怯懦,趋炎附势,笃定他不敢对自己说谎话,才让他过来的。
泰仁想着,等自己到了喀卡,当然要把喀卡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回禀给太后。
那么自己要去喀卡,必定途经溪原,或许太后也有让自己把溪原的事情回禀给她的意思呢?太后当然是厌恶忌惮大王的。
泰仁“自作多情”地想了许多事情。他打定决心,要把这件事情禀告给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