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明丽,越过窗棂洒在榻前,楚珩自睡梦中睁开眼,已经巳时了。昨晚那场缠绵情事,虽然从“教训”开始,但并不妨碍后来的酣畅淋漓。
楚珩身心愉悦满足,躺在被窝里舒着懒腰伸直了双腿,耳边忽然传来几声熟悉的清响,他笑容一滞,连忙掀开被子坐起了身。
“……”
果不其然,那只镂刻着繁复花纹的鎏金镣环再一次铐在了他的脚腕上。
昨晚情事过后,他嫌浴桶洗的不畅快,要泡后殿池子,凌烨明明解了镣铐抱他去的,直到后来沐浴完回到内殿床上都没再碰这劳什子。他睡前心里还高兴这事了了,结果一觉醒来,镣环原模原样地回到了脚上,连凌烨几时给他铐的都不知道。
由乐转愁。
凌烨正坐在御案后批折子,昨日大朝会过后回到明承殿,他命人搬了张书案架在内殿,从昨日下午就没有再去前头,今早也是一样。
见楚珩醒了,凌烨搁下笔,从御案后起身过来,将温着的参汤递给他,朗声唤了句“来人”。
祝庚携一众内侍捧着盥洗器具鱼贯而入,头垂得低低的,眼睛丝毫不敢往上看。
楚珩喝了几口参汤润润喉,将碗递还给凌烨,扫了一眼内侍们手里的东西,不禁纳闷道:“怎么没拿衣服?”
小祝公公身形微僵,当着陛下的面,一时间无从回话,再度躬身弯低了腰。
“?”楚珩抬眸望向凌烨。
凌烨将汤碗放到内侍捧着的托盘里,拿绢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悠悠开口道:“昨天早上朕说的是‘不穿’,他们却抗旨私自给你拿了长袍,朕已经斥责过他们了。”
“……?!”
楚珩被弄得懵了神,过片刻才理清话中的言下之意。他低头瞅了瞅一丝不挂的自己,再抬眼看向凌烨和几步之外的祝庚,前者施施然地站着,而小祝公公已经为自己的“助人下石”惭愧地深垂下了头。
——明明昨天给皇后殿下送长袍的时候,还附和皇后说陛下此举过分呢,今天就“威武立即屈”地转风向了,真是不能指望。
楚珩颊边浮现几抹绯色,目光朝向凌烨,压低了嗓音有些急切地道:“……总不能让我一天到晚都不穿衣服吧?”
凌烨弯起唇角:“怎么不能?”他扫视一圈殿里,缓缓道,“难不成还有旁人会偷看你?”
四周内侍立刻将头埋得更低了。
楚珩:“……”
他不由涨红了脸,深吸口气,又羞又怒地低声念道:“昨天还说情深不移,白首同心,才过了一晚,就连件衣服都不给穿了……”
话里带着几分埋怨,凌烨却莞尔笑了起来,说:“你不穿衣服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多见几次,哪里就妨碍同心不移了?”
横竖都有他的歪理!
楚珩心想大白天和晚上被窝里那能一样吗?他默默翻了个白眼,不跟这人讲了,直接转头看向几步之外的祝庚:“去给我拿件袍子。”
小祝公公被皇后殿下点了名,不敢不去,可觑了觑旁边“虎视眈眈”的陛下,又不敢去。左右为难,只好苦着脸跪了下来,求他们俩先分辨个明白。
楚珩瞪视着凌烨。
两个人僵持几息,眼看楚皇后就要炸毛,陛下率先退了一步,招手示意祝庚起身,附耳过去吩咐了几句。小祝公公望了望皇后,低头应是,下去准备了。
有的衣服穿,楚皇后这才愿意盥洗。那金链子仍铐在他脚上,但昨晚他为了求饶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不解了”,这会儿凌烨肯定不会给他松开,楚珩自知眼下无望,索性退而求其次,等晚些时候再去跟凌烨磨。
待他洗漱完,祝庚也捧着托盘回来了,楚珩伸手正要去拿上面的放着的衣服,目光触及,倏地睁大了眼睛,“这……”
凌烨接过手,将这袭半透明的水色轻纱拎了起来,“这是南海出的鲛绡,年初新贡上来的,尚衣局制了这件纱袍,本打算留着夏天穿,不过现下倒也合适。”
正值暮春时节,明承殿内室里还燃着暖香烘炉,确实不冷。可这么一件薄纱直接罩在身上,跟不着寸缕有多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