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是厚厚的纯羊毛地毯。踩在脚下,好象有一种云雾之中的感觉。陈设的都是红木家俱,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房间转角的那个酒柜里,放着好多连听也没有听说过的洋酒。
他也不傻。尽管不知道妈妈让自己来这儿的真实原因,但也知道肯定是有说处的。听村里的人说过,自己的妈妈,年青时也不是那么安分的女人。只是再劣根性的人,在这方面总也要给自己留上一点面子。不管和什么人在一起,‘二狗子’从来就不说这个话题。
到了张跃进这儿,他也知道有些话说不出口就不要去说。只说自己和妈妈相依为命,艰难度日。在妈妈自知生命不长的时候,临终遗嘱让自己带着玉佩来找伯父。
随口增加的情节,让在场的人听了都有点感动。不管是真是假,有些人表现出了热泪盈眶的样子。 ‘二狗子’ 事后也十分佩服起自己的口才,说自己是有说书的天赋。
其实张跃进看到玉佩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是什么回事,只是不敢确定而已。玉佩算不了什么,只是当年路边的地摊货。当他看到‘二狗子’的面庞,当然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想得到,自己到处求子都不得如愿。当年自己只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用粮票哄远房弟媳妇睡觉。一夜偷情的结果,竟然会有了这样一个产物。如果不是他的城府够足的话,恨不得当场就要将这个迟来的儿子,紧紧地抱到怀中,来上一个老泪纵横才是。
张跃进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生过儿子。空有诺大家财,却没有继承人。常常在叹息,忙到最后也是白忙活一番。为了能有一个儿子,他求神问卜不知找了多少人,都没有能够得到一个准信。要说最贴近的话,就是花钱换来了一句‘云深不知处’。想了好长时间,也还不知作何解释。
没有办法,他只好把外甥当作继承人来培养。没有想到,在自己年近花甲的时候,在自己的生意到了最顶端的时候,天老爷把儿子给自己送到了面前。
真的是苍天有眼呵,张跃进在心中连连念诵‘阿弥陀佛’。为了这事,他事后专门答谢了算命先生,还到庙上敬了香,还了愿。
可惜‘二狗子’从小没有受到良好的家教。一脸的戾气,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标准的小痞子。张跃进也没有办法,谁让他是自己的种哩。
不过,这个秘密除了死去的弟媳妇外,也就只有张跃进自己知道啦。就连‘二狗子’自己,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这个伯父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好。
正是因为不清楚,‘二狗子’总是感觉不踏实。总是担心有朝一日梦醒以后,手中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脱手离去。担心从九天之上,还会被打落到凡尘中去。他抱着今朝有酒今日醉的想法,平时的为人做事显得更加暴戾恣睢,胆大妄为,肆意横行。
张跃进不是不想认子。换作过去到处遭人打压的时候,他早就迫不及待地将‘二狗子’认祖归宗哩。只是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不一样,好丑也算得上是宁北的名人。如果这时突然冒出个私生子的话,对自己的形象来说,绝对是一种抹黑。
为了这个名声,他把这份喜悦深深地压在了心底。他不说,不等于别人都不知道。还是有人从张跃进对‘二狗子’的特殊关顾,还有他俩的脸庞上,看出了个一、二来。当然,从来没有人正面捅破这层窗户纸。
张跃进认了‘二狗子’以后,绰号‘白眼狼’的外甥卞学进,立即就大大失宠。由过去一手遮天的少当家地位,变成了‘二狗子’手下的狗头军师。为了权力之争,两个人之间也曾闹出了不少矛盾。
“沈大哥,照你这么介绍。‘二狗子’和那个‘白眼狼’之间的矛盾,还不是一般的大哩。”龙若海听完介绍后,一下子就现了可以利用的空隙。
沈全斌当然明白这位小兄弟的用意。苦笑了一下说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如果说张小强是一条无恶不作的疯狗,那个卞学进,更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说他是‘白眼狼’,固然是说他长得白,更是说这家伙鬼主意多。
张跃进不是一个不聪明的人。按照他的本意来说,早就想将卞学进给彻底拿掉。只是这个‘二狗子’确实不成气候,才迫不得已地让外甥帮作掌舵。所以说,‘二狗子’是明坏,‘白眼狼’是暗坏。他是一个坏上加坏的混蛋,几乎所有的坏主意都是他的杰作。”
龙若海知道老沈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是想拉拢卞学进,从堡垒中间求得突破。他轻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一个出力,一个出主意,倒是一个很不错的组合呵。有矛盾好,有矛盾的组合,才会出现利益的冲突。我看呵,这个‘白眼狼’更要注意。”
说到这儿,他又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继续问道:“哦,沈大,我还有一个谜团没有能够解开。就是那个‘红枪会’和‘黑龙帮’‘的事,为什么能这么猖獗?元宵节械斗的事,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还没有受到打击处理?‘黑龙帮’有人罩着,我能理解。那个‘红枪会’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哦,你问这个事儿。说真的,刚开始我也有点奇怪。想不通‘红枪会’的后台在哪里。这次回来之后,我还专门了解了一下,才知道了其中的内幕。”听龙若海这么一问,沈全斌重又当起了解说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