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缄说:“你们聚集在这洞中,是相约聚集而来到这里,还是平时就居住在这里的呢?”
厉鬼听到这么一问,双目垂泪,哭得泣不成声。三缄看到这种情形,想探个究竟,问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厉鬼边哭边说:“以前蚩尤作乱,我带着村里人避难在洞中,后来被蚩尤的游卒搜巡到这里,数百村民都惨遭杀害。
灵魂不散,而如今只好聚集在这里,从来没有讨取过民间一顿酒食,也只是夜里出来转游,也都没有惊扰过村犬。
我虽然是野鬼,还可以不愧于天,没有对不起人。”
三缄说:“你们居住在这里长夜漫漫,不想重见天日吗?”
厉鬼说:“重见天日,怎么不想啊。但是没有人提携,如何才得脱离苦海呢?”
三缄沉吟许久,说:“等我道成功时,超拔你们重投人世,好不好呢?”
厉鬼一听,与群鬼叩头谢恩,欢喜不已,于是群鬼好是不舍。
三缄说:“自然围坐在位置上。”
厉鬼说:“我们居住在这里,还有一难事没有解除,恳请祈求仙官解除,以安抚众魂,也是大德。”
三缄说:“既然已经惨死在刀兵下,又有什么难呢?”
厉鬼说:“因我们在世的行为,有的不合天意,有的怀奸诈而损人利己,有的行忤逆而不愿辛苦劳作。
所以怨恨上天让我们不得好死,而且还在死后骨堆洞内,常被野兽咀嚼不休,我们的灵魂痛入骨髓。
这就是所谓的有难还没有解除,仙官你听到后是不是也很是伤心。”
三缄说:“如此等野兽来时,我一定帮你们去除之。”
厉鬼说:“仙官除之,不过也是杀他个一二,然而野兽进入洞中,是陆陆续续而到来的,怎么能一次性就除尽呢?”
三缄说:“如你所说,我又怎么能帮你们除害?”
厉鬼说:“仙官如果肯施恩救助我们,也是特别容易。”
三缄说:“你说的容易是怎么个容易法子?”
厉鬼说:“野兽一个出来,一个出去,都是土地神所管辖。仙官如果可以把土地神叫过来,告诉禁止,那么野兽一定绝迹,而我们也就安全了。”
三缄说:“这确实不难,你们站在这里,我去呼叫土地神来,一一吩咐他。”
众鬼围绕着上座拜了又拜,不胜感激。
三缄口诵真言,土地神连忙急匆匆来到洞内,跪地而请求说:“仙官呼叫小神,有什么使唤?”
三缄说:“这洞中的残骸,都是遭受劫难而惨死的人,常常被野兽滥嚼,痛及灵魂,你必须发布禁令,不能进入这洞中来嚼枯骨。”
土地神说:“上天所爱,都是以忠孝节义为重。如果是忠孝节义之辈,即使尸骨堆成山了,正气也常能伸展,野兽是断然不敢来欺负侮辱。
这洞不能禁止野兽,大概都是一些邪淫奸诈之辈,死后也要遭此报应。仙官何必施恩于他们呢?”
三缄说:“他们虽然没有忠孝节义,惨死在洞中已经有许多年了,野兽嚼他们的枯骸,何止有万次了?惩罚到这里,应该可以了,没有要长久承受的道理吧。
你听我的话,一定要禁止,如果有天仙斥责,你就说这是我的主意,这样就不会惩罚到你的头上了。”
土地神说:“仙官的吩咐,胆敢有不遵的道理。”
于是来到了洞门画了一张符篆的形状,转而禀告三缄说:“有这符篆,野兽不敢再来了。”说完叩头而去。
群鬼说:“如果不是仙官来到这里,我们的苦况不知道要遭受何年何月。仙官的仁恩真是我们的再造之父。”
于是都又叩拜,叩着不停。
三缄说:“我既然看见你们遭受滥嚼之苦,你们从此也要收敛形迹,才知道在世时没有做一个好人,没后也要当作一好鬼。上天有眼,自然能赦免你们的罪,才能到福地投生。”
群鬼说:“仙官之言刻骨铭心,不敢忘记。”
话还没有说完,四更鸡鸣,群鬼纷纷入洞而没了踪影。
三缄见天已拂晓,用斩妖宝剑在石壁上题写了四句话:
“古洞幽深野鬼巢,飞磷夜夜走荒郊;问来尽属生前错,自此还宜旧孽抛。”
题写完毕后走出洞来,暗自想到诸弟子因为我困在恶妖,四散纷然而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聚相见。
今天没有同伴,独只一身,就到市镇中去结一些善缘,然后再向南岳而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