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大宁做官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以后看似弯不下去腰的人实则连脊梁都挺不直。
“陛下生气的是我身为鸿胪寺主官,竟然那么随随便便就安排人去做涉及生死的大事,高姑娘去骂我的时候,一开始我还觉得自己不理亏,我身为主官,遇到突发之事马上就做出安排,难道有错?后来醒悟,汗流浃背。”
赵泛舟没说陛下生气还因为他揣测圣心的事,他只是觉得这件事不该在叶无坷面前提及,而不是觉得,这件事提了会更丢脸。
陛下终究只说了一句故人之后,而没有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是陛下的哪位故人之后。
说是不能揣测圣心,可又怎么能完全不去揣测?
“接下来的事你不必着急去做,你踏踏实实的等着高姑娘做好安排。”
赵泛舟道:“陛下给我的教训醍醐灌顶,我不管是做人做事皆不如高姑娘单纯,待人待己也不如高姑娘真诚,鸿胪寺该做的安排我在来之前都已经安排好,你如何做,也可与我商量。”
说完这句话,赵泛舟转身朝着阿爷抱拳道:“抱歉,无坷在鸿胪寺里受委屈了。”
阿爷紧张的起身,有些手足无措。
归根结底,再有经验再狡猾的老狐狸也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大的官给他道歉,所以惶恐,难免的惶恐。
赵泛舟道:“如果这件事办完你还回鸿胪寺,你该领正六品威卫校尉的军职,我开始时候想着,威卫的归制在兵部那边,给你什么军职是兵部该给,所以我就当做事不关己。。。。。”
他长叹一声:“这些错,我接二连三的犯了。”
看起来一夜之间就憔悴苍老了有十岁的赵大人走了,走的时候脚步犹如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甚至拒绝登车,就那么落寞的一步一步走向远处。
阿爷跟着叶无坷出门来,看着那位大人远去的身影阿爷忍不住叹道:“这长安好是好,就是比无事村事多。”
叶无坷搂着阿爷的肩膀说道:“长安的事就像家长里短,有时候会觉得琐碎,有时候又觉得挺有意思,反正不是外事,也就不碍事。”
阿爷说:“你最近在家里的时候越来越少,不碍事的事自然也就变得越来越多,可不碍事的事多了,早晚都会碍事。”
他问叶无坷:“什么时候出远门?”
叶无坷摇头:“本来是明早,现在不知道了。”
阿爷道:“那还有空卜一卦。”
叶无坷点头:“那就卜一卦。”
回到屋子里,叶无坷将阿爷给他的龟壳取出来,像模像样的来回摇了摇,阿爷提醒他说要心诚,要默念自己的名字,还要想着问什么事。
叶无坷回了一句知道啦,然后默念了三个字。。。。。。叶扶摇。
阿爷俯身看了看,脸色微变。
中下签。
阿爷问:“你是想着自己的?”
叶无坷笑:“是。”
他心里开始不舒服起来,虽然明知道这卜卦的事并不一定准确,可一旦担心的情绪出现就有些不好控制。
阿爷又仔细看了看那几块龟壳后点了点头:“不妨事,凶险在西不在北,你去的是北方,应该只是有些不顺利。”
叶无坷嗯了一声,还是没打算把刚才想的是大哥的事告诉阿爷。
这占卜的事他可以不信,最起码还能假装不信,但阿爷是真的信。
“阿爷我出门一趟估计要两个时辰才能回来,你先睡。”
叶无坷起身,抓了一件外衫就往外走,才到门口就看到一辆独特的极具压迫感的马车在路边停下来,马车上廷尉府的标徽哪怕是在夜里都像是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