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奴低头在她露出来的锁骨处闻了又闻,猛咬了一口,疼得杨幺“喛”地叫了一声,不由恼道:“疼死了!你做什么!”
报恩奴扯过床边架上的汗巾,一边笨拙地给杨幺擦着头发,一边得意道:“我还没有给女人擦过头发呢!”说罢,单手解开自家脖子上的纽扣,露出半截胸膛,拉着杨幺手摸在他的锁骨上,笑道:“你想咬就咬罢。我绝不叫疼。”
杨幺不理他,只是闭着眼等着头发擦干,报恩奴手上做着活,仍是不安分,细吻不停地落在杨幺的后颈和面颊上。
杨幺不耐烦地打着哈欠,见着头发半干,打开报恩奴越来越心不在焉的手,侧头咬在他的耳廓上,推开他已经向她胸前埋下的头:“做什么,又要吵架么?”
报恩奴恋恋不舍抬起头,抱着杨幺,哼道:“分开快两年,就生分了,你那儿,我以前难道没亲过?”
杨幺推开他,一边扣着衣服,一边站起来道:“那是外头,现在可是榻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早晚是我的人,做什么老是和我扭着?”报恩奴不满道,一把将杨幺扯回怀里。
杨幺冷哼道:“这事儿谁知道呢,我这两年方才听说,你身边女人原是流水价的,没到嘴时说得好听,到嘴后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少了一样,你也别想挨着我的身子!”说罢,用力推开报恩奴,走到屏风后的书房里,看着桌上的地图。
“好罢,好罢。你也别生气,我和你在一起时,可确实没理过别地女人!你忘了上次玄观送的那个美人,我连门都没让他们进。直接就赶出去了!”报恩奴沮丧地跟了进来,嘴里尤嘀咕道:“你们汉人的世家公子不也是这样?通房丫头、侍妾、如夫人一大堆,还养着外室,你不早就该习惯了么?”
杨幺大怒,抓起桌上的压住地图的一本书,照着报恩奴劈脸丢了过去。报恩奴吓了一大跳,急急闪了开来。拧眉吼道:“太没规矩了,你不知道我是谁么?”
杨幺回吼道:“我知道你是王孙公子,可你也别打错主意了!我朱家三百年世族,书香门弟,你拿着我和那些个通房丫头、外室来比。是打我的脸,还是打你自己的脸呢?”说罢,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那……那你也不能如此撒泼!”报恩奴窒了窒。又看着杨幺一脸梨花带雨,声音降了下来,嘴里却仍是责道。
两边吵得不可开交,门外突地响起了咳嗽声,铁杰的有些尴尬声音在外面响起,“七王子,下官……”
报恩奴看来甚是倚重此人,连忙走出帐子,把铁杰迎了进来。
杨幺暗地里松了口气,匆匆把挤出来的眼泪擦去,理了理头发,用自带的钗子在脑后绾了个发髻,方打理完,就听得报恩奴叫道:“朱儿,出来拜见铁大人。”
杨幺定了定神,换了许久未用地世家小姐的神情体态,款款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微微向铁杰施了一个汉人女子的福礼,恭声道:“民女杨幺拜见铁大人。”
铁杰眯眼打量杨幺,见她虽是素面轻唇,荆钗束发,但眉清目秀,仪态端方,慢慢点头道:“到底是潭州第一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倒也堪配世祖的嫡系王孙。”
杨幺含笑微微一福,报恩奴原是公子哥的脾气,见她在人前如此大方得体,脸上有光,顿时把怒气甩到九霄云外,一脸笑意瞅着她。
“杨小姐,老夫看你武艺高强,想来也不是一般地闺阁弱质,你既是七王子内定的侧妃,何不劝谕尊亲,顺天应命,接受招安,何必互动干戈,涂炭生灵?”
杨幺微微抬眼,看向铁杰,笑道:“民女愚鲁,不知大人的招安指的是……”
铁杰大笑:“杨小姐果然快人快语,我听说天完军给了尊亲两个将军的官称,我大元自然也能依样照给!两个义兵千户如何?”
杨幺巧笑道:“当今天子有诏,地主富户愿出丁壮义兵五千名者为万户,五百名者为千户,一百名者为百户,大人,张、杨家两家各出五千名,镇守地方,也是不难的。”
铁杰一愣,捋须道:“万户……”
杨幺笑道:“潭州三县一州地方虽不大,但盘据湖广行省中枢,北靠洞庭屏卫湖南道全土,西临五岭压制广西瑶贼。岳州路扼长江中游,与湖北道 阳路、武昌路相呼应,”瞟了一眼正瞪大眼睛着着她的报恩奴,继续道:“陈兵洞庭,可威压长江北岸,若是自城陵矶口入江,便是助大人克复武昌也是不在话下!”
铁杰嘿嘿连笑,复又打量了杨幺几眼,转头向报恩奴看去:“七王子,真是好眼光!“不待有些发呆地报恩奴回答,沉吟道:“七王子,王爷也是快到了罢?”
报恩奴回过神来,应道:“接到玄观手书,明后两日便会从江陵府过江。”
铁杰站起笑道:“杨小姐,若是千户,老夫自是一口说定,如是万户,还得禀告王爷方能决定。不过——”铁杰脸色一肃:“小姐可能作得尊亲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