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苏白一个人紧紧攥着铁链,眼尾濡湿地看着陆溪月方才站立的地方。
陆溪月离开后,屋外喧闹的乐声人声几乎也在同时消失,那些人都走了,就连师兄也走了……
整个世界在此刻安静下来,苏白心中一阵空落落,正黯然时,屋外突然响起纷杂的脚步声,苏白抬头一看,几名下人手上拿着像是油纸的东西,出现在屋外。
这是要做什么?
苏白心中陡然升出一阵不安,却见那些人用黄色的油纸将窗户一一糊上,最后又将窗户一扇扇地合上。做完这一切,那些下人再次一同离开。
为什么要糊上油纸?
很快他便明白过来。
以一种无声却极其惨烈的方式。
原来师兄说的看不到,真的是看不到。
初时尚不感觉如何,可随着时间流逝,耳边一片寂静,甚至因为周围都是空旷院落,连鸟叫和微风拂过树梢的声音都没有。
他入目可即的只有眼前这狭小的、逼仄的房间。
寂寞、无聊会慢慢滋生强烈的不安,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师兄是不是在和唐忱愉快地讨论着成亲的事宜,师兄柔软的手指是不是会抚过其他男子的身躯。
他只能在这死寂的世界中,被密密麻麻的嫉妒啃食到发狂。
好在他还能看见光,看见光透过油纸照进来,在他身上洒下一片光明,还能看见光慢慢变暗,还能感受到月光的温柔。
可同样的东西看久了,也是会腻的。
一天,还能忍受,两天,三天,也许也可以,那七天呢,从他被关在这个地方,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
这七日里,没有人跟他说话,就连谷雨前来送饭,也只是将饭放下便匆匆离开,连句话都未曾跟他说过。
他知道这是师兄的意思,可是当谷雨再次给他送粥时,他终于忍不住说道:“谷雨,你能不能陪我说会儿话?”
因为太久未曾开口,一贯低沉的声音有些凝滞沙哑。
谷雨听见他这话脸上却倏然浮现一丝惊惧,连忙用手指向自己喉咙比了个禁止的手势,随即像逃一样的飞快跑了出去。
而他也只能趁这一瞬开门的功夫,贪婪地看一眼屋外的世界。
不过他的猜测也终于得到了证实,师兄不让任何人和自己说话。
苏白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连着七日都只有菜粥果腹,他现在甚至连抬起手脚的力气都没有。
他知道师兄是想用他逼父亲屈服,可若不是他惹了师兄生气,师兄也不会如此对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他一点也想不起来。
漫长的虚无中,耳边静到什么都没有,仿佛这偌大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庄主,傅善渊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他会不会不知道二庄主的事?”倚玉轩中,大寒有些担心问道,若是这样,二庄主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陆溪月嗤笑一声,“他不止知道,怕是连山庄里谁一顿吃了几碗饭都清清楚楚。”否则他们是如何潜入山庄带走苏白,又是如何在她苦寻不得时,只用那么短的时间就查到温屹是幕后凶手。
“可二庄主感觉快要坚持不住了……”大寒越发担忧,“谷雨今日送完饭告诉我,二庄主问他能不能陪他说会儿话。”
此言一出就连陆溪月也沉默了。
自从那日之后,整整七日她一次都没有再去过。她们都知道苏白不是个轻易示弱的人,可他若是开口,定是快要忍不下去了。
“明天,命人把糊窗的油纸全部——”陆溪月深吸一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