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姐姐,你会做粥。”她迷迷糊糊软糯地说。
“嗯。”
“谁教给你的?”
“不用人教,上了小学,有一天自己就会了。”
有会在每个早晨烂醉回家的母亲,就会有端着脸盆为她卸去浓妆、踩着板凳做早饭的孩子。
“可是你做得真好,比在香港吃到的更好。”
顾影抚了抚她的发丝,“其实……我不擅长做饭,你只是太想家了。”
嘉宁呆了一呆,过了片刻,小小的肩膀颤抖起来,“我……我想妈妈了。哥哥太坏了、太坏了,我不要再理他了……”
顾影抱住她,等她哭累了,湿漉漉的睫毛低垂,呼吸平稳下来,才静悄悄地离开。
外面的走廊明明刚刚还有佣人来来往往,此时却已寂静无人。顾影左右看看,走廊长得看不到尽头,墙壁上一步点着一盏暗黄的灯,无论往左还是往右,除了两侧陈设的艺术品不同,其他的装饰格局都一模一样。
她迷路了,远处的门洞黑黢黢,不知何处来的风声呼啸,令一切都显得那么森气森森,连墙壁上的油画人像都看起来面目不善。
顾影深吸一口冷气,正打算静悄悄退回房间里时,后背响起一道低沉微哑的声音,
“发什么呆?”
顾影心肺骤停,膝盖一软,手指趁乱间扶住了什么,咚一声,双眼紧闭抱着一尊花瓶跌到地上。
“……”
光照的半明半暗处,沈时晔背光的身影动了动。
在室内他脱掉了大衣和西服外套,领口与袖口解开,真丝衬衣松散地包裹着上身,几乎可以透过光线描摹出肌肉线条,懒散但丝毫不减掌控感。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她半晌,“小姐,你要是喜欢这个花瓶,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不必采取这种方式。”
不说也就罢了,他这么一强调,顾影垂眼看清花瓶底部戳印六个大字“官窑雍正年制”,人已经恍惚上了,揽着花瓶一动不敢动,怕自己今天和这只八位数的古董同归于尽。
大约是她呆得他受不了,他伸出一只手,漫不经心地示意她,“怎么,要我请你才肯起来?”
男人手掌宽厚指骨分明如玉,但顾影哪里敢接,细长的眼睫紧紧闭合,憋出一道包含怨气的哭腔,“脚崴了……”
家庭医生走到半路,又被急急地请了回来。
客房里灯火通明,管家夫人严阵以待,医生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直到看清那把纤细无损的脚腕,“……”
这个崴脚伤,要是他来得再晚点,也许已经愈合了。但医生不敢说出口,因为年轻的老板正在旁边目光如炬地监工。
本着要在雇主面前好好表现的信念,医生掏出一把雪亮的长针,“针灸吧,一针就好了。”
顾影:“……”
你们香港人……!
她怒目圆睁,被沈时晔精准地捉住了,饶有兴味地看她片刻,“看我做什么,这也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