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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第2页)

热伤风愈来愈厉害了,烧到38℃,她只得爬起来去医院。医院里的人好多,厚厚的病历单子叠在案头,有专门的护士小姐在负责叫号,轮到她还得有些时候,只得一个人坐在冰凉的塑料椅上。昏昏沉沉,真想躺下来,却不能够,她不能做超出礼仪的事来。

可是,对面的一个年轻的女人已经半躺了下去,枕在旁边一个男人的腿上,那男人小声地安慰着:“再忍耐一会儿,就快轮到我们了…”生命里的相互扶持,在危难的时刻体现出来,更加绕人心田。可惜她没有,不管高兴,伤心,病痛…她永远都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梁静茹淳静的嗓音优雅地响起,不知是谁来的电话,迷蒙地接了起来,是林韦辰,一路咆哮道:“连楚嘉,你现在在哪里?”她有气没力地道:“你又哪里出问题了?这次是忘记去拿干洗的衣服,还是找不到明天上庭的文件了?拜托你,我现在可没空搭理你,你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吧…”就是佣人,也没有这样使唤的,到了省城,也不肯放过她。

也许是她声音里的虚弱引起了他的注意,疑道:“连楚嘉,你怎么了?”她没好气地应道:“我在医院里…”

不过二十分钟的光景,他竟然如同天降一般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使她那因为鼻塞已经完全与外界隔膜的触觉,不禁为之震了一震,抖落了压迫与束缚,仿佛在那一瞬间,通透了许多。

他径直走了过来,伸手向她的额头试了一试,叫道:“我的天,烧到这个程度,你还这儿磨蹭什么?”那么地旁若无人,其实大家都在等,都已经等地很不耐烦,但还是不能容忍这突如其来的蔑视与趾高气扬。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你叫唤什么?你妨碍到别人了…”

他看了看周围的横眉冷对,方老老实实地在她身边的空位上坐下来,低声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呀…”说着掏出电话来,仿佛要找人的样子。

她强撑着一点气力,道:“不用麻烦了,马上就轮到我了…”

还是又等了一会儿,到注射大厅打点滴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迷迷糊糊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他接了一杯热水,正放在手里轻轻地摇晃着,似乎不是很烫了,递到她的唇边,道:“喝点热水吧…”她就势喝了下去,他又试了试她的额头,抬头看了看一旁架子上的黄色小瓶子里缓缓地流动的液体,方才意识到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忙道:“我到省高院来开庭,庭结束了,我想找你一起吃午饭…”她点了点头,将身子将椅背上偎了偎,困倦地几乎失去了意识。

对面有一个小孩子在母亲地怀里嚎叫起来,因为那戴着口罩的阿胰正举着明晃晃地针管步步地逼近。尖锐的针,呲呲地朝天喷洒着药水,这恐怖的颐景象怎不叫人毛骨悚然,所以只有用声嘶力竭的呼喊来表达心中的不满,但是力量太小,无法与这个巨大的世界抗衡。总有一天,总有一天,长大了,再也不受这种虐待。痛苦的哭诉,一声一迭,拉着长音,有些气息地阻碍,被憋了回去,好一会儿才泛了上来,但是气力已经明显不如从前了,加之没有人捧场,大家都是袖手旁观地漠然,不一会儿就很没意思地偃旗息鼓了。

落地长窗外的天色渐渐阴了下来,梧桐树叶密密麻麻地罗列在一起,哗哗地摆动着,一道青灰的光隐隐约约“倏”地一滑而过,有浩荡的风凛凛地吹过,噔噔地敲着玻璃窗,仿佛有破窗而入的趋势。

似乎是要下雨了。

中央空调在头顶上发出“嘶嘶”的声响,来来回回的人在注射大厅里,进进出出,烦躁不安。她下意识地扯了扯身上的绒线衫,向那宽大的椅背里寻找着依靠,温暖而舒适的,似乎有人的气息,渐渐地安下心来。

最近愈发变地仓促的人生里,难得有这么一刻单纯的安稳。

有人去拧开了电视,只能收到中央一套,“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三藏小跑三兄弟…”动画片时间,仿佛有些无聊的,可是她却很喜欢,童年里失掉的一切,总是想尽可能急牢牢地把它寻回来,仿佛有些自卫的意思。其实不过是禁锢在从前看过一部香港的鬼片,乱糟糟的不知都讲了些什么,各种各样的鬼齐齐登场,只有一只白毛鬼,惶惶地只有白,被其他的鬼欺凌着,没有自尊地惨淡苟活着。她还记得那鬼的名字,叫“少一段”,因为没有童年,本应当都是一样的人生路程,却被生生地截去了一段,一生都不幸,做了鬼,还被人家嘲笑着,再也无法理直气壮的人生…她急于想摆脱那阴影,所以紧紧地攀住了那难得的心安理得,静静地睡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却是在一张宽大的床上,雪白的床单,柔弱的褥子,一旁的落地长窗上拉着月白色的抽纱窗帘,隐约可见窗外的日光稀薄,前尘往事,一片模糊。

挣扎着起身,身上汗津津地潮湿黏腻,翻开衣领闻了一闻,仿佛下雨天里的腥冷恶燥,一种难言的烦恼,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四下打量了一下,宽敞的房间,豪华的设施,胡桃木的家具,散发着幽幽的亮光,对面的梳妆台上的水晶花瓶里插着一捧香槟玫瑰,芬芳生艳。

突然,有人推开了房门,林韦辰站门边,笑道:“醒了…”说着走上来,试了试她的额头,点了点头,道:“看样子,烧已经退了…”她推开他的手,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方道:“这是在哪里?”他很自然地答道:“当然…是在酒店里…不过,是在我住的酒店里…因为你一直昏睡不醒,又不能把你撂在医院里,所以我只能把你打包回来…”

她还是有些疲倦,没有精神和他斗嘴,顺手从花瓶边拿起皮包,道:“我得回去了…”他当然不依,拦在那里,道:“你不吃饭吗?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肚里咕噜乱叫,翻江倒海开着大会,真是有些饿了,可再饿,也比不上皮肤和发间的腻崴,她想立刻洗个澡。

结果,争论了半天,他还是送她回会务所驻的酒店去,在楼下等着她洗了澡换了衣服,两个人一起去喝粥。所谓的粥店,还是经营其他餐饮业务的,只不过是以各种各样的粥作为噱头而已。他替她点了一份蔬菜粥,清新爽口,配着秘制的小咸菜,格外开胃,吃地是稀里哗拉,连带着他也有了胃口,史无前例地吃了许多。

后来,她觉出那异样,忍不住问道:“林韦辰,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心中突然急促弹跳起来…

大厅里正播放着《梅花三弄》,只是由笛音改成了古筝,在现代工业的宏大背景下,流水线上加工而成的产品,似乎失掉了一点原始的古朴与真情实感。带子似乎有些卡住了,嘎嘎地响着,又反复无常地流淌下去,使人有一种惴惴难安的紧张。

她躲到省城来,暂时丢开了那些想都不愿意再去想的红尘烦恼…可是总要回去的,总要继续忍受那烦恼的侵扰,因为她不是武侠小说里避世隐居的高人,可以一辈子躲在古墓里,欺骗着自己,也欺骗着别人。

靳启华的“恐吓”言犹在耳,她虽然本能地抗拒着,可还是在潜移默化中受了影响…怔怔地望着面前清俊文雅的男人,又问道:“林韦辰,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神经抖擞了起来,病意一扫而空,她必须立刻恢复了。

他放下了碗筷,静默了片刻,仿佛有些自嘲式地笑了一起,半晌,才道:“连楚嘉,你也觉得我有些不正常吗?”

她的目光炯炯,生怕漏掉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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