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牡丹馆
齐王府后院各处院落多以花卉命名,齐王妃的住处便取牡丹为名。夜色里,牡丹馆灯烛辉煌,下人往来不绝,进出间却毫无声息,井然有序。
由此可见,齐王妃治府手段不凡。
王妃受惊病倒已经有些时日,寝室内药气不散。踏进王妃寝室后,皎皎先皱了皱鼻子,被浓郁的苦药气味逼得缩到明霜身后,不肯近前。
幔帐后传来齐王妃咳喘虚弱的声音:“妾身连日多梦惊悸,又犯了头风,不敢吹风,只能隔帘相见,还请仙长见谅。”
“无妨。”云岚爽快道,“还请王妃将室内奴仆遣出,不留一人。”
此言一出,齐王妃的贴身婢女先惊讶地抬了头,跟在一行人后的齐王也忍不住道:“敢问仙长这是何用意,梁仙长诊治时,也未曾遣出奴婢。”
云岚道:“实不相瞒,我们师兄妹同梁道友私下探讨了府中情况,这邪祟怕是不好对付,王妃亲眼撞见邪祟,恐怕有邪气入体之虞——听说王妃已经缠绵病榻月余不曾痊愈?”
“是。”齐王妃的贴身婢女紧张地接口,“正是如此。”
“那就对了!”云岚肃然道,“王妃缠绵病榻,是因为邪气入体,久拖下去,大大伤身,我们要为王妃祛除邪气时,旁人不能在场,以免邪气刚从王妃体内拔除,又钻入旁人体中,岂不是大费工夫?”
梁素澄欲言又止,只觉得云岚这副做派仿佛一个并不高明的江湖骗子。
然而有摘星楼和上阳宗两道光环叠加,齐王本身又心中有鬼。他一听此言,顿时深信不疑,担忧道:“仙长,小王也曾夜闻鬼哭,那,那小王体内不会也有邪气吧!”
明霜凝眉看了一眼齐王那张惊慌的大白脸,又嫌弃地别开头去。
云岚无语片刻,道:“王爷放心,我看你身强体健,没有邪气入体之虞。”
打发走了齐王和室内的婢女,云岚咳了一声,转向床榻的方向,又暗暗拉了把明霜的袖子,示意她开口。
明霜:“……”
她把袖子扯出来,平静道:“齐王妃,现在可以说了吧。”
帐幔后的齐王妃迟疑片刻,犹豫道:“妾身不知仙子意思,还请仙子明示。”
明霜道:“我的意思是,你在王府中制造出闹鬼的迹象,把摘星楼的修行者骗过来,是为了什么?”
是的,这一点也是云岚和明霜始终想不通的地方。
他们能靠蛛丝马迹推断出齐王府中的邪祟作乱与齐王妃有关,摘星楼玉真人也佐证了他们的答案。但现在唯一让二人困惑的地方,就是齐王妃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她将修行者引来,只能将这件事闹大。但是作为齐王正妃,这件事闹大对她并没有好处,相反,还可能受齐王追责。
帐幔后,齐王妃垂下头,声音轻轻:“仙子的话,妾身不敢附和——府中连日人心惶惶,妾身也因此受惊病倒在床,这种与鬼祟有关的事,妾身一个内宅妇人,避还避不及,怎么能做出这等事呢?”
梁素澄后知后觉,大惊失色:“云道友,明道友,你们的意思是,这是齐王妃策划的?根本就没有什么邪祟?”
云岚朝他颔首。
明霜见齐王妃话说的滴水不漏,一副绝不肯吐口的样子。她原本耐心就不多,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只能如实告诉齐王,府中没有邪祟,一切都是巧合,也不必再大张旗鼓请修行者前来。”
她这句话正掐住了齐王妃的死穴——不管齐王妃的用意是什么,但她一定是想将此事闹大的。假如明霜一行人当真离去,不但断了齐王妃的盘算,还可能引起齐王对她的疑心。
室内寂静片刻。
帐幔后,齐王妃的身影突然晃动起来。只见她一手掀开帐幔,敛衣肃然行礼道:“妾身要谢过梁仙长,不辞辛苦至此为妾身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