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进入了它一年一度的梅雨季节。浓密的乌云像大朵大朵浓墨泼染过的牡丹,盛开在不可触及的天际。闪电把天空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整个世界呻吟,洒下如织的泪珠,瓢泼的大雨蓦然浇在毫无准备的人头上。这闷热的夏天让人说不清该是喜还是忧。上班前忘了带伞,只能硬着头皮冲到雨中,狂奔回宿舍。攀上四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门口,一样湿漉漉的,撸起袖子,使劲绞着包上的水。
“落泽?”
她抬起头:“阿土,你这个没良心的。”
“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哪能让我找到你啊,”她白了我一眼:“手机也打不通。是你爸告诉我的。”
“日子怎么样?陆离好吗?”
“啊?”
“你不知道?”
落泽笑了起来:“早分了。”
“分了?”
“他说分,那就分了。”
“先进屋吧,”我打开房间,拿了干毛巾给她:“你就答应了?”
“本来就当是一笔横财,有的发很好,没得发也无所谓。”
这季节季的天像是一个神经质女人的脸,不理会外界的想法,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方式变换着。阴沉沉的乌云拨开,在这样的季节露出短暂的温暖和笑脸。西边的天空余热未尽,露出斑斑点点的霞光。落泽换上了我买了很久却一直未穿的连衣裙,站立在我面前,如已修炼千年。
“你真是个妖精。”
“不好吗?”
“你一定会害死人。”
“与我有关吗?”
“陆离真幸运。”
“阿土,你说外面的星星怎么舍不得死呢?”
“我也舍不得。”
……
“我喜欢生活,生活真有意思,不管什么样的生活,一定要酸甜苦辣俱全。如果哪天我死了,肯定是我口味重到没什么能让我味觉受刺激的事了。我吃不惯淡味的饭菜。”
“你谁都不肯放过,连你自己都非要害了不可。”
“我只是想身边的人重视我,记得我。不管以何种方式,哪怕是恨。”
“然后呢?不停地离开所有人?”
“我没有能力依靠任何人,唯一能保证的只有我自己的感受,我只想寻找我自己存在的意义。”
“你该死。”
“有愿望的人就该死吗?谁不该死?我只是想尝遍所有味道,这就是我所有的愿望。”
落泽翻了一下身,侧对着我,抱着我说:“阿土,你没有希望吗?你才自私,你的欲望就是把生活打开一个缺口,逃避希望与责任。你的野心真大。”
我拨开落泽的散落眉迹的刘海,露出微翘的眉毛和嘲弄地望着外面的浅褐色眼睛,我看到那里面的我。我微笑:“才不,我只是有些懒,我只是想不说话时不被打扰,不吭声地活着。”
“阿土,我害怕有一天我会像我的妈那样,坐在麻将桌上嬉笑怒骂,消耗掉我的生命。而我的毅力让我感到我一不小心就可能堕落到自己鄙视的这个角色。这个可能的我是对我理想的讽刺、嘲笑和无声漫骂。”
“不要气馁,我们都要不气馁地做好完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