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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1页)

想家破人亡,她必须小心。心头的这份隐秘,她只对菩萨说过。

孟穗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公司很多风言风语,但谁也不敢肯定,她就是是省长的二奶,什么玩意儿,总有大虫把她灭了!”安萍笑了笑,眼睛里闪着光,压住激动的声音问孟穗:“真想把她灭了吗?”孟穗大笑:“你当我是如来佛,五指一翻就可以把她压成肉酱? 她是谁?省长的蜜糖!你有胆她做成糖包子?”安萍的脸在灯光下半明半暗:“我在组织部看了不少内参,中央对骗税假出口,境外存款深恶痛绝,你如果能把它们整理成文件,我在北京有人可以帮你上递,可以拉垮黄总和王妃,王妃后面的王爷也会跟着拖泥带水,拖出半个脑袋。”

孟穗先是静静听着,后来吓了一跳,安萍哪来的宏大计划,平时看不出来,就算她为自己好,也好得莫名其妙,太可怕了。孟穗再恨黄总,也从没想过把他推进监狱,再说那些假出口骗税,境外的回扣和速遣费,她亲手办过,也亲手拿过好处,她总不可能拿起鞭子抽自己的脸吧?她一阵心惊胆寒,警觉出自己平日里无拘无束,言多已失。她忽然想逃,逃得远远的,跨山过水,离开这个混乱的世界,去一个安静的地方重新开始。安萍见她两眼直直,呆得像头木鸡,便问她怎么了?孟穗回过神来,笑得有几分不自然:“还是酡馥聪明,一心一意就是要去美国。美国是个好地方。” 安萍笑道:“当初你也去过美国,你现在也可以考托福再去美国。” 孟穗长叹了一口气:“考托福?我哪是那块料!” 安萍说:“那年你在美国干吗没跑呢,多好的机会啊!你看酡馥折腾起多辛苦。” 孟穗听了只是笑。

(16) 见不得光的约会

孟穗忽然起了留学的念头,安萍最初以为她不过闹着玩玩,还好心劝她:“先在总务科混着,等王妃哪天衰了,你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孟穗笑了笑:“其实王妃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坏,她后来还去黄总面前给我求了情。”

安萍睁了睁眼,她不明白孟穗对王妃突然拐了大弯。她问:“不是王婆娘装怪,你怎么会贬到总务科打杂?” 孟穗笑道:“你还真当我在总务科打杂?我手上这么多业务和外商,老总其实还是怕,怕我跳槽。”安萍的脸又白又红:“我知道你是人才,既然这么能干,还烦什么烦。” 孟穗的眼睛半恼半无奈:“你知道那个家伙。”

有个男孩正在死追孟穗,但并不上她的心。男孩与孟穗在同一栋外贸大楼,外贸大楼里十几家进出口公司,男孩在服装进出口公司搞业务,人年轻,长得也精神,上下班经常在电梯里同孟穗打照面,后来就熟络了。这个情人节,他送了她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整栋大楼都轰动了。面对玫瑰的光芒,孟穗又笑又皱眉头,只有安萍理解她,不就是文凭情节吗?那男孩读的是夜大。

人越是残缺的,越是心仪神往,孟穗没上大学,终究是人生的遗憾,虽然也能读经贸职大,但到底不一样。安萍劝她:“男人只要有前途,何苦在乎那张纸东西?”孟穗笑道:“你遇见的两个男人都有纸东西。” 安萍叹道:“我只不过遇到了。”孟穗也叹道:“我怎么遇不到?” 她心头还有好多想法,亮闪闪的,蹦跳跳的,聚多了,便成了低回缠绵的声音,扰得她心慌意乱。她说:“我讨厌一辈子呆在老地方,日复一日琐碎的重复。”安萍说:“重复又怎么样,这么好的工作。” 孟穗说:“现在外贸好,是因为政策好,世上哪有永远的玫瑰,可以红一年又一年。” 安萍叹道:“我早就知道,你们三个人都要远走高飞,只有我在C城守一辈子。”

孟穗有个亲戚在加拿大,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请亲戚帮忙,又寻思如果能去美国那就更好了,她最初在美国有个客户的,可惜客户和业务早转交给王飞飞了。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酡馥领着贾基闪亮登场。

安萍后来给孟穗挂电话:“快结婚了,才拿出来亮相。掩着藏着这么久,是怕被人抢了吧? ”也难怪,世界上还有比贾基更完美的男人吗?长得那么帅气,清华的文凭,马上就要去美国读博士,酡馥哪来的运气?孟穗哼道:“早在公安局就见过他们,她还不承认,原来这大半年和他混在一起,魂都散了。” 安萍问:“我们还是朋友吗?” 孟穗说:“别再提朋友了,飞的飞,躲的躲。”

那天四人一起吃饭,本说好是酡馥请客,但孟穗主动提出来:“这家餐馆和公司有业务,我可以签单。” 既然是公款,酡馥就依了,但嘴上还是说:“下次再请回来。”孟穗笑道:“都是好朋友,就别客气了,我知道你们出国留学要花好多钱。”酡馥的眼睛阴了,脸灰得像枯叶子,正要说话,孟穗又抢了话:“如果想打国际长途,尽管找我,我有在美国的业务。” 贾基两眼发光,马上接口:“我在美国的同学。。。。。。” 酡馥立刻剪断他的话:“你是成人了,别烦我的朋友,万一被领导知道了,人家怎么办?” 孟穗笑道:“有什么不好办,我自己承包的业务,我做得了这个主!” 安萍扫了两人一眼,用筷子敲打火锅,高叫道:“吃菜,吃菜,这佐料怎么越熬越辣,受不了!”

孟穗心烦意乱,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蔫渣渣的坐在办公室发呆。电话响了,她以为那个送玫瑰的男孩又想约她,没想到是贾基的声音,更没想到只有他一个人。“正好路过你们大楼,可不可以帮忙发个传真?” 她慌得声音都乱了:“二十三楼,你来吧,我在二十三楼。”

孟穗匆匆上了趟卫生间,抹了两下口红和眼影,回来的时候,贾基已站在她办公室的门口。她给他泡了杯龙井,帮他发了传真,又让他打了几个美国长途,她没有催他,让他尽着兴打,她听见他低低地对话筒说:“我记得,那年我们在北海,你穿的红裙子。” 声音那么温柔,孟穗心头咕噜了一下:莫非是初恋的情人?她抬头看见时钟快到十二点,贾基还没有结束的意思,便临时推掉一家厂商的邀请。

“我请你吃午餐怎么样?” 她对他笑:“C城人总喜欢吃辣,我们今天换换口味。”那是家酒楼的雅座,她特地为他点了特色菜:“江南醉虾”和“粉蒸螃蟹”。席间贾基说:“我不知道你们是好朋友,早知道有多好。”孟穗笑道:“早知道有什么好?” 贾基摇了摇头,眼睛里动着某种闪烁的苦楚:“你不知道酡馥。”

(17) 高手亲征

双方的父母都问过他们:什么时候办喜事? 酡馥羞红了脸,心头却漾着欢喜,她等着贾基先开口,贾基慢吞吞地说:“我写信给爷爷奶奶,让他们来参加婚礼。再等半个月吧。”这一等就成了安萍当年的翻版,酡馥这一生再没当上他的新娘。

很多年后,酡馥还在心头纠缠这件事。她一直以为,如果那夜贾基没参加一场板板乐队的演出,他们或许能相伴走完一生。孟穗并不想破坏酡馥的喜事,只是风暴来了,她没有躲,心甘情愿淋了一头一身的水。这到底能怪谁呢,要怪就怪年轻人的荷尔蒙吧。

自打贾基拿了签证,酡馥多少有点居功自大,开始指手划脚, 不让他再参加板板乐队,一个要当新郎的人,怎么还往死人堆里钻? 酡馥的理由总是正大光明:“抓紧时间练练口语吧,你一到美国就当助教,你能和学生交流吗?”听多了,贾基也烦了:“你是不是嫌我是个假货,迟早要现原形。” 那夜贾基铁了心,不管酡馥怎么拦,黑下脸就是要走:“我一个哥们的爷爷死了,我总得去送送,对吧?”

酡馥百无聊赖,先给安萍挂电话,电话一通,就听见儿子的哭声像七八级风暴,安萍一边哄儿子一边对酡馥说:“孟穗这些天在忙什么,我托她换的美元,拖了这么久还没影子。你们忙,都是要干大事的人,就剩我这个没本事的守着二亩地。” 酡馥知道,安萍在家带孩子已经烦了,平淡的日子一长,也幻想大浪涛天的刺激,只不过老天不再给她这样的机会。酡馥转身给孟穗挂了个电话,只有保姆在家,她说:“孟穗的爷爷去世了,一家人都在守灵堂。” 酡馥心想,真是怪啊,今晚到处都在死人,怎么死人都是爷爷,死人会不会是同个人?这个念头一跳,她的心一阵紧缩,她要冲出去找他。天哗啦啦地下起了雨,母亲一把抓住了她:“你是快结婚的人,别去那种地方沾一身的晦气。”

临时搭建的灵篷在夜雨中飘摇,篷内的贾基唱得很卖力,先是一首《爸爸的草鞋》,后是一首《 不老的爸爸》…… 那晚的歌都是跟父亲有关。孟穗的爷爷个老烟鬼,得了肺癌也是预料中的事。孟穗的父亲又极爱热闹,把丧事办得比喜事还宏大隆重,请来了全市最好的板板乐队。贾基是今晚的主打歌手,他的歌声穿过闹轰轰的灵堂,在夜色里荡出乔装的凄凉。孟穗站在爷爷的棺材边,满场的人都在搓麻将,分不清谁是家孝子,谁是野孝子,过了半夜,贾基的歌声又引来了一群野孝子,他们以搓麻的方式来义务守灵。有个女孩一直没有碰麻将,整夜静静地看着台上的歌手,眼睛里有崇敬仰望的光。休息的时候,她为他端上一碗鸡汤:“刚刚熬好的。” 一个贝斯手对他歪嘴挤鼻子:“老婆好体贴啊。”

贾基失踪了三天,酡馥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失踪前的那个深夜,贾基给酡馥挂过电话:“爷爷得了急病,我必须马上回老家,从老家回来就和你结婚。”酡馥胸口一阵紧,正想问他,为什么不带我一路走?耳边早响起一串盲音。

贾基的父母在电话里吞吞吐吐,闪闪烁烁,一次,二次,直到第五次,酡馥脑子空了,死一样的静,毛骨悚然没有声响。那一晚她呆坐在窗前,绝望虚无地想象着。月光拖着狰狞的影子打在墙壁上。

后半夜她给自己煮了一壶浓浓的咖啡 ……她安心是要熬夜。她熬夜写了两封信,一封给美国ETS,一封给贾基要去的学校。学校的申请都是酡馥联系的,她比贾基还了解细节。在信的结尾,她写道:如果我的揭发有假,不妨考考他的听力,像不像托福650的人。

酡馥站在阳光下。阳光下的邮筒绿得发了疯,让酡馥想起狼的眼睛。她捏着信的手一直在抖,抖得像秋天的叶子,好几次想松手结果又抓紧了 …… 信到底没有跌进邮筒。她笑问自己:“犯得着吗?把自己的名字也陪上了,你还想不想去美国?” 于是酡馥扬头一个转身,暂时把信扣了下来,她计划再冲一次美国,如果失败了,再鱼死网破也不晚。

她又回到了起点。她的GRE效期还长,但托福已经过期了,她憋着气又考了一次,枪手为自己上阵,这一仗太干净了,太漂亮了,酡馥居然摘了个满分。她知道命运之神已经开始对她微笑。三个月后,她盯着护照上的签证几乎要落泪:转了这么多冤枉的圈子,最终还是靠了自己。

她本来不想理孟穗,但孟穗却自己找上了门。酡馥装都不想装,只想和她撕破脸皮,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话:“你要结婚了吧?我没有礼金,你给他转话,他还欠我好几千的代考费。” 孟穗的人瘦了好几圈,焦枯着一张脸:“我知道你恨我,你现在可以笑我,我给了他一万美元,他发誓去了美国一定帮我,可他一走了就没了音信,我只有找你。。。。。。” 酡馥像被人点了穴,想喊喊不出声,想跳跳不起来 …… 原来上当受骗的不是她一个人!

已是隆冬 ,天黑得早,城市很快沦陷在忧长的漆黑里,关上窗户的房间依然能感到季节的阴寒,两人像知己一样谈到深夜。冷雨敲窗的夜里,响过酡馥的一阵叹息:“我总算懂了你为什么想出国,你那公司到处都埋着炸药。” 女人都是心软的动物,知己知彼,说到动心处,两个人都忍不住落泪,但当第二天的太阳照在酡馥的脸上,她不知道,她的生命中是否还需要孟穗这个朋友。

酡馥心事繁重,受伤的心还在滴血,临走前不想见任何人,但是安萍不请自到,脸上交织着神秘和焦虑的光。“帮我个忙,好不好?” 安萍手上拿着一个特大信封:“我有个朋友在中纪委,想给她生日一个惊喜,你到了美国帮我邮寄,贴上最漂亮的美国邮票,这五十美元当邮资。不够的话你帮我补一补,多的话就帮我吃几个汉堡。”

(19)欲追前事

那年的冬天出了一件大事,它飘过大街小巷,成了C城人烫火锅的最好佐料。起因是省长王爷落马了,他的一帮爪牙也都浮出了水面,电台和报纸天天都在报:什么“利用职权,贪污受贿,公款养情妇。。。。。。强攻挖出一条条蛀虫,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安萍给孟穗挂电话,声音亢奋得像喝了狗血:“你们的黄总进去了,王飞飞也进去了,今晚上的‘百姓之声’有特别报道,别忘了欣赏哦!”

孟穗心悲心凉,哪还有心情欣赏,自打公司宣布解散后,她就懂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这世上有多少有好奇的,看笑场的眼睛,就有多少悲伤的,欲苦无泪的眼睛。公司当年创办的时候,手续就不完整,多少人反对,是王爷做的保,现在他垮了,公司自然就成了最大的物证 …… 那可不是吗? 报纸上都说了,XX公司是他挥霍无度的金库。

孟穗下岗了,马科长也下岗,他们加入了这个城市庞大的待业队伍,明天的饭碗在哪儿? 但他们没有抱怨,没有诅咒,他们应该感到幸运,比起黄总的经历,那些精神上的摧残,见不了太阳的隔离审查,被践踏的人的尊严。马科长不计私怨,凭着在“盛世”接交的朋友,尽自己的力气帮帮黄总。很多人劝他:“你还帮他? 中纪委派下来的钦差监督案件。” 马科长说:“钦差总不至于管吃饭拉屎吧? 能不能想想办法递些银子,让他在狱里少受些苦,他的胃病一直没好,现在恐怕更重了。”

孟穗感动得想哭,这炎凉的世态里还是有暖烘烘的人心。她已经失业了,又在办加拿大留学,处处都需要钱,但还是出了三千块让马科长去打点,就算这些钱落进井里,但凡能听见一个回声也好。马科长说得对:“黄总对我们不薄,只不过运气太差。” 银子还是起了些作用,黄总很快保外就医,马科长又去探视他,他的头发全白了,苍老得让马科长不敢直视,后来告诉孟穗:“哪像四十五岁的人,比我老爸看着还老。”黄总的话很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世态炎凉,浮生若梦,时空重叠的往事,多少感慨和浩叹弥漫在苍白的阳光里。告别时,他给了马科长一封书,毛笔小楷写的古人的诗:“死生流转不相值,天地翻时忽一逢。且喜无情成解脱,欲追前事已冥蒙。”黄总在中师读的中文,如果毕业时选择教书,恐怕人生该是另一种风景。

孟穗静静地站在阳台上,农历新年的阳光跌落在地面,像破碎的影子在笑。黄总已经不在了,他在除夕之夜服用过量的安眠药,走得安安静静,谁也别想再纠缠他。但是总有人纠缠孟穗,安萍的电话又来了: “还记得那个金政吗?王爷的妹夫,财政厅的副厅长,可惜也进去了!” 像骤不及防点燃的鞭炮,孟穗吓了一跳,金政对她已是某个角落的影子,安萍怎么知道得那么多,什么“官商勾结,造成股票剧烈震荡”。她哪来的消息?比电台还快。

安萍喜气洋洋的,像要去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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