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意料的是,皇太后比想象中的要年轻些,但也是过了三十的人了,有年华逝去的痕迹。按照念旨人一路上告诉我的,我走到她面前,跪拜叩首,嘴里轻喊:“倾城见过太后,太后千岁。”
我听见太后轻嗯了一声,又望了我一会,随即伸出食指缓缓向我的脸蛋移来,她的食指上套着长而尖的指套,看上去很狰狞,我讨厌这种东西,好在当时自己是叩首着,这种厌恶的表情她应是看不到。
脸蛋被她托起,她俯视着我,我也索性抬眸去看她,我看见她的眸里晃过一丝惊讶,随即笑容便浮上了她的嘴角:“看来本宫确实是没选错人,好一张标志的脸蛋啊。”
听她这么一说,她身旁的奴婢立即就乐了,忙附和道:“恭喜太后贺喜太后,挑着个这么标志的皇后,皇后如今年龄尚小容貌即已如此非凡,长大后定是天下第一,比那洛相之女好过千倍也不只。”
“那洛雁当了珠华十六年的第一美人,也是时候让位了。”
“娘娘说的极是。”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和洛雁扯在一起,也不知道洛雁究竟是谁,自然懒的去关心,反是被桌上那一大堆点心吸引了注意,这一路上颠簸而来,我的肚子早已空空如也,见到有吃的怎会不嘴谗。太后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笑呵呵地把我拉到她身边问:“是不是饿了?吃吧。”
我确实是饿了,也不管什么礼节不礼节,拿起一只饼就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对她嘿嘿傻笑着,她对我的反应很是满意,又嘱咐人下去备更好的点心上来。
又看了一会,她忽然感叹一声,将我拉到她怀里,摸着我的脸蛋一副愁容面孔:“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爹没了娘,城儿,告诉本宫,你知道你父王是为何死的么?”
“先生说,他起兵谋反……”我停下吃饼的动作,低下头说。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她摸了摸我的头,哀思更浓了,“城儿,你父王死的冤枉,他的起义是被人逼的。”
为君遮颜2
我转了转眼珠,想起先生临行前的嘱咐,决定暂时还是先不问她那个逼爹爹的人究竟是谁,其实,她要说的这个人,先生早已猜到,普天之下,她只恨麒王,如果想要收我为她用,必定先要拉我与她站同一阵线,把爹爹的死归结给麒王是最有效的法子。
“城儿,本宫问你,若是现在给你机会为你父王平反,你可愿意?”
这事,答应了是坏,不答应也是坏。
我呆呆看着太后,脑里想的,却是先生临行前嘱咐我的话。
他说,公主,万事都不可做的太绝,太绝只有一半的机会,做地摸棱两可反而能给自己留下两条不同的途径,如今你进了宫,又是以太后的懿旨成了皇后,麒王身边的人定会视你为眼中钉,想在这宫里安分地活着,太后是不得不靠的人,所以,你不能得罪,但也不能太依靠,好在,公主是个孩子,孩子可以有孩子的回答方法。
于是,按照他事先教我的,我把饼往地上一扔,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哭喊道:“呜哇!我想爹爹,我要爹爹!”
我这一哭,太后还没回过神,她身边的奴婢到是先急了:“我的皇后娘娘,您可别哭了,在太后面前不可无礼啊!”她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母妃虽然任我调皮,可女孩子家该学的规矩我是一概不落,只是这回的哭与任性哭闹不同,不但不会让我惹怒太后,反而能帮我消了难题。
果然,太后支开了那奴婢,一把抱紧了我,目光里,三分怜悯,七分满意:“城儿,本宫可怜的孩儿,只要你以后好好听本宫的安排,将来必有让你父王平反的日子。”
我不点头,也不摇头,扑在太后怀里拼命挤着泪水,她以为我哭便是答应了,便是愿意为她所用了,可其实,我一没说愿意,二也没说不愿意,万一将来哪天她出了什么差错,我便可以想爹爹才哭为由推脱掉自己与她的干系。
没过多久,外边宫女传报,说麒王驾到。
太后看我一眼:“大婚前见夫君有违伦常,城儿,去内屋躲躲吧。”
我点头,起身进屋,却不想被长裙拌了一脚,一个跟头摔到镜子前,欲忙着爬起来,抬头时却从镜子里看见一个雪白的身影缓缓从门口踱进来。
忽然,心头一紧,我整个人就僵在了那儿。
谛听?
那个进来的人竟然是谛听?!
我蓦然回首,怔怔看着他踏进宫门,即将向我行来。
他还是那么洁白胜雪,星眸如光,嘴角弯着丝若有若无的笑,很好看,可却是冷的,与草原时他所露的笑容完全不一样,他如今所露的笑容,是冰冷没有温度的。
虽然一直期盼着也相信着会与他再见,然而我从未曾想到,我们的再见,竟会是以这样的形式。
如果他当真是麒王……
如果他当真是太后要对付的人……
那么……那么……作为太后棋子的我,今后,竟然成了他的敌人?!
为君遮颜3
面对这样一个事实,我惊呆了,草原里的回忆一幕幕恍过脑海,他救我,抱我,对我笑,哄我吃药,和我拉勾……我实在不敢想象,当我们以这样的情形再见时,他的眼中会露出何等的失望,我更不敢想象,到那时,我又要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