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手就让两个丫鬟近前。
丫鬟要触到沈清烟时,沈清烟努力做出很威仪的表情,呵斥丫鬟,“我准你们近身了吗?”
那俩丫鬟面面相觑。
刘嬷嬷道,“六少爷发脾气做甚?老太太只是想给您做两件春衫,这尺寸总要量的,您若是不喜欢丫头伺候,那您可别嫌弃奴婢粗手笨脚,奴婢来给您量身。”
沈清烟这会儿看她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一想到她往外散播自己是外室子,更是气上心头,碍于在祖母屋里,她也没胆量真骂人,但她之前在英国公府被老夫人摸过身子,雪茗就交代过她,万不可再给人近身了,可惜她也一直不长记性,前儿还让表姑娘给她量身,结果被顾明渊好一番教训,她现时就算再不设防,也不会让刘嬷嬷沾手。
沈清烟哼着,“我当然嫌弃了,也不看你干的缺德事儿。”
刘嬷嬷一噎,也没功夫耽搁,冲那两丫鬟示意,“还不快给六少爷量一量。”
丫鬟们便作势要按住沈清烟,强行给她量体。
沈清烟这下明白她们不怀好意了,甩着袖子挣来挣去,正跟她们纠缠间,屋门被敲得砰砰响,沈宿搁门口道,“开门!”
刘嬷嬷一看情形不妙,忙小声道,“你们快点儿!给六少爷量个身也这么慢!”
两丫鬟手忙脚乱的抓着沈清烟的胳膊要不许她动。
沈清烟再也忍无可忍了,发脾气大声道,“是不是祖母让你们这么做的?你们往外传我是外室子当我不知道,现在还装的一副待我好的样子又想对我图谋不轨!你们传我是外室子,回头我也传祖母偏心!苛待庶孙!”
刘嬷嬷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剌剌的喊出来,那门外沈宿也怒道,“再不开门,我就叫人把这门砸了!”
刘嬷嬷哪还敢动沈清烟,赶忙挥手让丫鬟们松开沈清烟去开门。
那大门一开,沈宿先把沈清烟从头到脚看过,才满面怒火猛拍到桌上,瞪着刘嬷嬷道,“你们眼里还有烟哥儿这个少爷?我看你们才是少爷吧!”
刘嬷嬷一张老脸打皱,“大老爷您别气,奴婢哪儿敢对六少爷不敬,是、是老太太吩咐要给六少爷做几身春衫……”
沈清烟撇着嘴,“谁稀罕?”
沈宿横她一眼,把她拉到身边,冲刘嬷嬷不耐烦道,“你去把母亲叫出来。”
“……老太太都歇下了,”刘嬷嬷为难着。
沈宿将桌子拍的啪啪响,“母亲就是歇下了,今儿也得起来!她要是不过来,明个不用呆府里了,我看那净月观不错,正合适送母亲过去静养,也给府里几天安生日子!”
刘嬷嬷看他是真动了气,没敢再多话,抹着额角的汗去请老太太。
间隔有一盏茶,老太太杵着拐杖,蹒跚着步子进屋,那面容比往日还要苍老憔悴,坐下后还一脸慈眉善目,先看了看沈清烟,才跟发火的沈宿道,“你这又生哪门子的气,我这个祖母还不能给自己孙儿做衣裳?”
这要不是知道她暗地里阴毒,还真会被她这样子骗过去。
沈宿叹了口气,手指着沈清烟身上的衣服,“烟哥儿身上的衣服料子母亲看不出来?”
老太太自然能看出来,自从沈清烟给顾明渊做了学生后没几个月,她的衣着饰物都比永康伯府里的几位老爷少爷都贵重,明显是英国公府里的主子们才能穿的起的。
“看不看出来有什么打紧,我是烟哥儿祖母,我想给他做衣裳还不成?”
沈宿一时还真被说住了。
但沈清烟小小的叽叽歪歪着,“祖母以前也没给我做过衣裳,就不牢祖母费心了。”
老太太还倒没想过这长辈说话,她一个小辈还插嘴,颇没规矩,偏偏她说的还对,沈清烟五岁进府,那会儿沈宿的嫡妻还在世,沈清烟在柳姨娘院里长到了十岁,后来自己有了小院子,平素由嫡母照料,嫡母对她不差的,从没私下亏了她,这后头嫡母病故,沈清烟就是她父亲亲自教养,这十来年,老太太别说衣裳了,一双鞋子也没给她做过,老太太从没把她放在眼里,一心只有她的宝贝嫡孙沈浔,沈浔在老太太院里长到八九岁才回了二房。
以前沈清烟来福寿堂请安,老太太隔三差五的冷待她,能不见就不见,甚至嫌她烦,还直接说出过不用来请安的话,当然也是打着两头跑,怕累着她的名义。
沈宿经沈清烟这一说,自是也想起那几年,老太太是怎么区别对待沈清烟和沈泽的,沈宿道,“烟哥儿如今跟在小公爷后面做事,确实不用母亲费心,母亲以前怎么对他的,以后也照样就行,外室子的谣言儿子就当没听过,您也别想着再对烟哥儿动手脚,就是儿子不争气,他还有小公爷照拂,小公爷可没儿子好说话,您也不想家丑外扬。”
他说过话,就催着沈清烟给老太太行个礼便把她带走了。
气的老太太拿着拐杖一阵敲,“这公府权贵家的爷们儿,还把手伸到了我们永康伯府的后宅,像话吗!”
就是不像话她也没辙,刘嬷嬷小声劝慰她几句,把话儿转到沈浔头上。
老太太才笑了些,搭着她的手回屋,边走边道,“浔哥儿这次考完童试,我就给他定下宁德伯府嫡女,那姑娘我见过,最是个知书达礼的,配我们浔哥儿正合适,也绝了浔哥儿那些歪心思!”
——
沈清烟跟着沈宿出来后,沈宿背着手走了好一段路,扭头问她,“我瞧小公爷对你重视,还让小厮带话来让我看顾你,你可有在他跟前提过我复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