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谨霆说:“父皇,母妃,大皇兄不是故意的,是儿臣玩耍的时候不小心落的水。大皇兄还叫人救儿臣来着。”
众人闻言的表情那是各个不一,丰庆帝喜形于色,皇后是大大松了口气,大皇子却是目瞪口呆,最经典的该属皇贵妃萧氏,她几乎有点不可置信了。
不过这些人不愧是久经皇宫历练,神情很快就都隐去了。
丰庆帝就在赵谨霆榻旁柔声说:“好孩子,既然你皇兄不是故意的,以后你可要自己多小心。别再冒冒失失。可吓坏你母妃了。知道么?”
“儿臣知道……”赵谨霆应了声,声音恹恹的。
就在丰庆帝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旁又插了一个声音,却是赵谨睿的。
这位二皇子由始至终的存在感都不太高,不论是丰庆帝还是皇后,又或者是萧皇贵妃,都没怎么注意到他。
只有赵谨霆在听到赵谨睿的声音时,全身都僵了一瞬。
就听赵谨睿说:“父皇,既然皇兄的误会已经澄清了,不若就让三皇弟好好歇着吧?儿臣看三皇弟精神不好……他尚年幼,又经历这事,儿臣恐惊着三皇弟了。”说着,赵谨睿目光柔和的注视着正躺在榻上的赵谨霆,一副兄长关心兄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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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往而复来
丰庆帝直到这会儿才注意到赵谨霆的脸色确实很不好,于是就挥挥手,从善如流道:“睿儿说的有理,都散了吧。柳太医,你快给霆儿配些调养滋补的药来。若是再出什么岔子,朕就要了你的脑袋。”
说着,丰庆帝又转脸看向皇贵妃萧氏,柔声道:“爱妃啊,你也勿要担心,还是快去歇着吧。霆儿多福,定会没事的。”接着他也不等萧氏答话,转身又对着仍没敢起来的皇后和大皇子,语气不甚佳地道:“还跪着干什么?”
皇后闻言一拉身边的大皇子,朝着皇帝又磕了个头,这才起身。大皇子跪的久了,腿还软了下。丰庆帝看着更是来气,朝着大皇子劈头就骂:“看看你这都什么样子?哪里像个皇子?连话都说不清楚!”
赵谨宏一惊,又是要跪,可丰庆帝转身就已经走了,一群太监宫女赶紧地跟在他身后。皇后铁青着脸拉着赵谨宏,连带着皇贵妃萧氏和二皇子,朝着皇帝的背影行礼恭送。然后皇后就冲着萧氏冷冷的哼了一声,拽着赵谨宏也走了。
萧氏极不屑的也哼了一声,转眼却看见二皇子赵谨睿正低眉顺目的看着她。萧氏这会儿正郁闷着,心里压着火,对着赵谨睿也显然没什么好脸色,谁让这二皇子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婕妤生的儿子。这安婕妤出身低微,家中不过是有一个县官老爷。
当年,皇上也只是凑巧宠幸了她,才给了她晋了份位。不过,这安婕妤也算聪明,一直待身子稳了之后,才上报了皇帝,说有了喜。平日里更是谨小慎微,为人低调的很。当时不论是皇后,还是萧氏,谁都没将她放在眼里,却不想她还真的平安生了个二皇子出来。那会儿丰庆帝正愁着子嗣,见又有了儿子,一高兴才给安氏晋到了婕妤。
不过就算是这样,安婕妤依旧是处处小心谨慎,绝对不会平白出头,在皇帝面前也是这番模样。没多久,皇帝新鲜劲过去了,未免也觉得安婕妤无趣,她也就顺理失宠。皇后和萧氏那时候正斗的激烈,自然也不会把眼光放到一个失宠的又没什么背景家世的妃嫔身上。就算安婕妤有儿子,那又如何?皇后急着保自家骨肉,萧氏又急着争宠,想尽办法要留下子嗣……
所以这才是赵谨睿能够安安稳稳长到这么大的原因么!
整个宫里都知道,这位二皇子也不过就是顶了个皇子的名头罢了,没什么地位可言。论起尊贵,他又怎么可能及得上三皇子赵谨霆呢?就连嫡出的大皇子赵谨宏恐怕都得逊这三皇子一筹呢!
也正因如此,皇贵妃萧氏心情极差之下,也没给赵谨睿什么好眼色,就不冷不热的说一句:“二殿下还在这里干什么?”
赵谨睿也不恼,仍是一副温文的模样,低声道:“娘娘还请保重身体,早些休息。儿臣这就告退了。明日再来探望娘娘和三皇弟。”说着毕恭毕敬的施礼退下。
萧氏仍是一副不屑的模样,也没避着那些宫人和太医,冲着赵谨睿的背影就冷言:“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呢?也不看看是什么身份。”
躺在床上的赵谨霆听着这话,胸口又是一阵的闷疼,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这一咳又惊了萧氏和一众太医,昭华宫里顿时又忙乱起来。
斗转星移,被太医折腾了一下午的赵谨霆终于有单独躺着的时候了。伺候完赵谨霆用膳用药后,宫人们都退了出去,萧氏也急了一天,晚上精神明显不足就去歇着了,也没来得及问赵谨霆为什么那会儿会说是自己掉进水里。
赵谨霆瞪着眼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床幔顶,所以他这算是又要活一回了?这真不是梦中么?想起先前那人的眼神,赵谨霆苦笑,如斯温柔……是,那人自小即是如此……从未见过他发什么脾气,就连宫人欺到头上,那人都未曾说过什么……他曾看不起那人,他曾恣意嘲讽过那人……可那人往往也只是一笑而过……谁曾想,就是如斯一个人,却在那时候……
赵谨霆满脑子胡乱的事,曾经的一幕幕就如同走马灯似的生生在他脑子里印出来,头疼欲裂。不要再想了!他突然翻身而起,大口的喘着气。胸肺间因为白天的淹水而受了创,一阵阵的闷疼。可就是这种疼,让他真正的意识到,他是真的又活了!
瞪着窗外的那一轮明月,赵谨霆一夜无眠。
隔天,皇帝下旨,说三皇子身体不适,便免了十日上书房的差事,好生休养。赵谨霆神情恹恹的谢了旨,就留在内殿休息,完全不想动弹。他的贴身太监禧禄见他主子神情不愉,脸色也不好,生怕又出什么事,赶紧的又请了太医来。
昨儿才被这些太医摆弄的无比烦躁的赵谨霆,当下就把太医给轰了出去。禧禄吓了一跳,顿时就给跪下了,连带着一众宫女太监都跪了一地。赵谨霆看着一脸惊惧模样的禧禄,微微皱起眉。这算什么事?他也没准备罚谁啊?
“都起来,跪着干什么。”赵谨霆就这么说了一句。
禧禄一听非但没起来,反倒是哭丧着脸开始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打自己,边打边哭还全身打着颤说:“殿下,奴婢该死,奴婢有罪。”
赵谨霆就愣了,他看着禧禄结结实实的打了自己十几二十巴掌,脸颊又红又肿,嘴角还带了血,可见是没留手的。跪在禧禄身后的那一众宫人,也都各个噤若寒蝉,脸色发白,瑟瑟发抖。
赵谨霆突然恍觉,过去的他可不就是这么样的么?大小有什么不顺心的事,第一个受罪的铁定就是身边这些下人,任打任骂。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赵谨霆元服,也忘了他听谁说了句,将来要当皇帝,若还是这么随意责罚宫人,恐有损身份。那时,朝野上下正争着立太子的事,赵谨霆当然不愿在这种时候落人口实,便多少收敛了性子。也正是自那时候起,赵谨霆才意识到他距离皇位是那么近,他的野心也开始燃烧。那个懦弱的大哥算什么?那个要身份没身份,要才能没才能的老二又算什么?他才是真命天子!
赵谨霆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淡淡道:“行了!下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
禧禄颤了下,才小心翼翼的顿下手,见赵谨霆真没有责罚他们的意思,这才战战兢兢的行礼,带着一众宫人退下。禧禄心里还在奇怪,怎么今天没见三殿下发火呢?昨天落水这么大的事,难道三殿下真就不追究了?
只是没等禧禄他们退到门口,就听皇贵妃的随侍太监廖全在外唱了诺,萧氏来了。
不得已,赵谨霆只能强打起精神,迎了出去。萧氏见自家儿子虽然精神不好,但总算无恙,心安了些,免了赵谨霆的礼,才在上位坐好,瞥了眼一旁垂首站着的禧禄等人,才冷冷哼了声,道:“这些该死的奴才怎么还站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