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刘备说这话时气极败坏的样子,子安走出帐,抬起头,注目着繁星闪烁的天宇,人都说,地上百姓,天上百星,子安辨认着,他不知道,先帝是哪一颗。
孔明带着杨仪与几名亲兵乘着便车向着刘琰的帐中来。
一路上,孔明不说话,杨仪几次扭过头想说点什么,可是望见丞相深深藏匿着恼怒与忧郁的眼睛,就再也张不开嘴了,只得在一旁低了头。
车停在帐口,帐外的守卫见了丞相,都如同见了救星相仿。跪倒施礼之后,来不及说话就向帐里走。孔明伸出羽扇叫住他:“不用通报了,亮自己进去看看。”
那守卫先是愣着,大睁着双眼望着丞相,继而又像是明白了什么,叉手施礼:“是!”之后转身守在帐口,目光炯炯地望向了帐里。
孔明放慢了脚步,因为他隐约听到里面有斥骂之声。
“告诉你们!!不管在哪儿,也得想办法给我弄去!”话说得有些气极,伴随着木碗在桌案上撞击的声音。
“禀将军,这军营之中,是不许饮酒的。”兵士为难至极的乞求。
“谁说的?混帐东西!当年的车骑将军张益德哪一天不在军帐之中痛饮?连先帝与丞相都不曾过问,今天你敢来教训我?”
“将军不信责罚小的便是,只是军令如山,不许饮酒。”
桌案被掀翻的声音响了起来,杯盘脆响着,间或着靴子踹在人身上的声响。
刘琰气极败坏地站着,指着身边的护卫:“你,去,用马鞭子教训教训他,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
护卫迟疑着,看看刘琰又看看那个不幸的亲兵。
“快啊!!你也想违命?”刘琰眼睛瞪得老大。护卫伸手从帐壁上摘下了马鞭。跪在地上的亲兵低下头,闭起眼睛。
“是谁惹车骑将军生这么大的气?”随着这声问话,孔明闪进了帐中人的眼帘。
执鞭的小校长长松了口气,准备受责的不知为何,竟热泪盈眶了。只有仍叉着腰站在倒了的案后的刘琰,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他大张着嘴“啊,啊”了几声,眼睛眨了几下,才仿佛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快步走下来抱拳拱手:“丞相驾到,真是……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琰未能迎接……”
孔明笑着拂了拂羽扇:“威硕公不必客气。亮是想,将军初临军寨,难免有照顾不周之处,特来相探,望公不要怪亮来得匆忙。”
刘琰四下里扭头看着,两手扎着不知要放在哪里。一会儿看看跪在地上的亲兵,一会儿又看看护卫,看看杨仪,又看看孔明:“啊,啊,丞相,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孔明仍笑着,却已经走向跪在地上的亲兵,“怎么了?惹车骑将军生气了?”
刘琰忙追下来几步:“啊,没,没有,唉,这厮毛手毛脚的,把膳食撒了,我说他几句,没,没事。”
说着向着亲兵一挥手:“还不退下呢!”
亲兵委屈地抬起头,胸口一起一起的,看得出他憋了一肚子的气,眼睛带着冤枉的神情望着丞相。
孔明先伸手扶他站起来,又看住他,认真的说:“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军马刚刚驻扎,你却出这样的事情,唉!去向将军赔礼。”
亲兵鼻子抽着,微微仰起头。孔明扶在他臂上的手轻轻加了些力道。亲兵望着丞相,似是读懂了什么,垂下眼睛,向刘琰迈开了步子,屈身跪倒:“将军……是,是……”
刘琰忙向前扶住:“啊,以后注意就是了。起来吧。”
杨仪也过来:“是呀,你看,还不叫人把这些都收拾了。”
手下人进来打扫了军帐,重新摆正了条案。刘琰请孔明入坐。孔明望望那个亲兵:“唉,打翻了车骑将军的膳食,还不再去取来。顺便,把我的也拿到这里,我与车骑将军同食。”
杨仪躬身:“丞相,那仪先行告退。”
孔明点点头:“威公,这里你要多多照顾,不要让车骑将军受委屈,有事但与将军明言,将军追随先帝于豫州,资历见识非亮可比,不是那不明事理之辈,争长论短之徒。”
杨仪微笑着答应,刘琰脸红了,站起身摇着手:“丞相说哪里话来。愧杀了,愧杀了。”
闲叙了片刻,只见那个亲兵与子安挑着一个食盒进来了。亲兵抹了把汗:“丞相,您的那一份子安小哥取走了,这不,非要亲自送来不可。”
孔明笑着摇头对刘琰叹了一声:“你看,成我的尾巴了。”
刘琰也陪笑说:“可不是,丞相真是离不得子安呢,这孩子办事细心,聪明。”
说着话儿,子安与亲兵已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食物一一摆上了案子。
一簋米饭,一铍牛肉羹,一小碟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