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刘禅站起身摇着手,“我现在是魏国的骠骑将军,你们要祭,我当然随着,要随着……”
祭仪十分的隆重。
刘禅随着魏人施礼如仪。贾充望着他,“骠骑大将军,你为何,从来不抬头看看这塑在上面的雕像呢?”
“啊?”刘禅呵呵笑着,“你不说,我倒忘了。”
他抬起头来了,他的眼睛对上了泥塑的眼睛,贾充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刘禅的眼睛有一瞬间迷茫了一下。
贾充偏着头,“怎么?”
“唉。”刘禅叹了一声,“塑得满像,只是……他当年,比这要好看多了。”
“是吗?”贾充像是存满了好奇。
“嗯嗯。”刘禅点着头,“他府上的厨子很会弄点心,那道蜜酿豆腐……”
“哦哦。”贾充摆摆手,“天不早了,你先下去吧。”
刘禅施了个礼退下去了,贾充摇着头,又转过脸来,看看神台上的雕像,“先生平生神伟,却遇此无情无义之主,惜哉……”
队伍起行了。
刘禅甚至在马车中哼起了蜀宫中的曲子,只有身旁的张皇后,如今的骠骑夫人知道,他拢在袖中的手,紧紧掐在一起,抠出了深深地血印。
“哎哎,你看。”看祠的侍者惊讶地指着神台。他们挤了过来,“你们看,塑像掉眼泪了……”
“啊啊。屋顶漏了吧?”
“去你的。”
“陛下……”
“怎么叫?”刘禅惊怒地一回头,瞪着妻子。
“是,将军……”张氏惊慌地回头观望着。
“我们,真的要离开了吗?离开成都,离开蜀地?”
刘禅不说话。任车马颠簸。
“我们还能回来吗?”抽泣的声音。
无声。
“真像是做了一场梦……”张氏擦着眼睛。
刘禅笑了,淡淡地说,“昔日,李孙德告诉我,相父临终时说,与父皇相识于山野,相忘于江湖……”笑容凄凉,“全忘了吧,人生本就如此……再大的英雄,一如相父,也会……被忘了……”
他叹了口气,对张氏,又像是对自己,
“相忘于江湖吧……”
车越走越远了,从此,他再没有回过这立起了惠陵、立起了武侯祠的地方,他更不会知道,在成都,诸葛亮不愿归葬的地方,一千多年后,立起了君臣合祀的昭烈庙—武侯祠。
相忘何相忘,
一曲尽衷肠。
兴亡千古事,
洋洋入文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