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之一字,说起来简单,但若想换得公道二字,却很难。
对于不被在意,且遭随意凌辱的流民百姓来说,更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支撑着他们走到现在的正是一个‘理’字。
在那位名叫曹安的少年枯骨之下,早已是无数人的信念。
积沙成塔,汇聚于心。
虽不自量,但可敬。
林乐知缓缓的走到石鹏的面前说道:“平安结是请求平安之意,他们明知公道难求,却还是毅然的来到这里,为的就是一个理字。”
石鹏听着林乐知的推断,刹那间脸色都变了,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流民遭人肆意凌辱,命比草芥,即便在路边看到一个被草席包裹的尸体,也不会有人在意。”
林乐知看向一旁的站着的流民百姓,心有不忍,可这案子还是得断下去。
林乐知沉了一口气,接着道:“比起不在意,更多的是一种默认,默认流民的命就该是如此一般,曹安的尸骨就是因为这份不在意,才从乱坟场转到了废宅之中。”
“这一切,单靠你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林乐知的目光沉了下来,攥紧了手中的平安结,缓缓道:“我原以为你引我至此,只是想让我帮你查清楚十三年前的冤情,将真相公之于众,可却不曾想过,你竟然还动了杀心。”
闻言,石鹏笑出了声,笑声残破且满是冷意,眼眶中泛着红,继而看向林乐知说道:“冤情…?真相……?哈哈哈哈哈哈,姜诡探,你太高看我了,我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查明白了又有什么用,查明白了就能让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吗?”
“不能。”
林乐知没有回避,看着石鹏的眼睛,直接回答道。
石鹏视线紧紧的盯着林乐知,走近了林乐知的身前,指着在场所有的流民,声音隐着怒意颤抖道:“在这里的所有人,每天都日夜不安,胆战心惊的活着。”
“在那些达官贵人的眼中,我们就是被看不起的贱民,连畜生都不如。”
“甚至死后连一个收尸的都没有,尸体就那么随意的被丢在乱坟场里,直至被野狗啃食,你也说我们命比草芥,难道我们生来就如此轻贱吗!”
石鹏说的很激动,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听着笑声残破的石鹏,林乐知的胸口仿佛被重锤了一般,闷闷的,在这里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格外苍白。
林乐知沉了一口气,看向石鹏说道:“没有谁的生命生来就该被轻贱,可若选择了杀人来解决,当年的真相就会被永远掩埋。”
“杀人,你说我杀人?”说着,石鹏笑了笑,而后看着林乐知接着道:“名满天下的姜诡探,总不会是徒有虚名,想随便抓个人就了解此案吧。”
石鹏指着被按在地上的梁高成和段宏志说道:“如姜诡探所见,这两人我还没来得及动刀,便被你制止了,你如何说我杀了人。”
“是,正如你说的那样,我是有意引你到这牙人庄,现在也确实站在了你的面前,可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日伪装成庄主,还杀了庄主和二当家的人,就是我?”
林乐知缓了缓,轻叹了一口气,继而看向石鹏说道:“证据就在你自己身上。”
“你说什么?”
“我说证据就在你自己的身上。”林乐知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石鹏听到这句话,嘴角挂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朝自己身上扫了一眼,声音中难掩惊诧之色。
“我身上有什么证据?”
“可以看一下你的双手吗?”林乐知礼貌的问道。
石鹏看了林乐知一眼,然后将自己的双手伸给了林乐知。
双手粗糙,手掌心生着很厚的茧子,手指上还有很多微小的伤痕,与那晚假冒庄主的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