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不知是谁打了个喷嚏,打得荡气回肠的,隔着门窗和风雪也依旧响亮。
窗棂上糊着的纸被刮着卟卟作响,风若是再大些,这纸定要被吹破了。
渚幽指尖微麻,黑暗中瞳仁猝然缩了一下。她动了动撘在膝上的手,一簇凡火忽地燃起,在灯台上颤巍巍地烧着,被窗缝处钻进来的风给吹得左右摇曳。
长应的下颌正杵在她的手臂上,头一侧,半张凉飕飕的脸贴了上去,模样乖巧得很,乖巧且沉默。
“你知道我方才入了他人的梦?”渚幽犹豫着要不要将长应推开,这稚儿冻得她半个手臂都快僵了。
自白日里醒来后,长应身上凉意更甚,已全然不像活物。
长应微微颔首,敷衍一般,幅度轻微。
“你说说我入了谁的梦?”渚幽隐起眼中的诧异。
长应没说话,这油灯一亮,金瞳就黯了些许,可撘在渚幽手臂上的五指仍旧没有挪开,就像是在捕到了什么猎物般,五指还往下一滑,覆在了渚幽的手背上。
稚儿的手能有多大,就这么点儿,柔柔嫩嫩的,只是冰冷非常。
渚幽拨开她的手,还将她的脑袋推远了些许,眸光晦暗不明,“小小年纪,我问什么就该答什么,怎又不乖了?”
长应约莫还是知道「乖」是个什么模样的,用稚儿稚嫩的声音道:“我不知……”
她话音一顿,又着实坦然地说:“不知你入了谁的梦,只觉得……你应当是入了梦。”
合着这还是凭感觉猜的么,渚幽心道。
她眼一垂,迎上了长应那冰凉凉的目光,这小龙也平静得太过分了些,还一个劲往她身上贴,像是在取暖。
“你莫不是在玩我?”她双目一眯,凉着声道。
长应却像是没听懂,又似是故意的,眼里露出了一丝茫然,还用软糯的声音冷冷地问:“玩,如何玩?”
渚幽手一抬,伸出一根食指轻飘飘地弹向了她的额头,那张惨白得毫无血色的小脸上顿时被弹出了个红印。
面上多了一抹粉色,看着倒像是只活龙了。
渚幽手痒痒,忍不住又弹了一下,下手却是轻飘飘的,还弹了个左右对照。
长应冷着脸捂起头,淡色的唇微微抿着,眼里煞气腾腾,却连半句不悦的话也没有说。
渚幽的心高悬不落,她并非是怕,只是不愿这龙这么快就不为她所控了,想想又朝被她弹了额头的龙勾了一下手指,“靠过来……”
长应着实听话,还真的靠了过去,脸微微扬着,似是一点儿也不记痛。
渚幽哪知道她是真不记仇还是在装模作样,温热的手指往她眉心一抵,倏然又进了那片雾蒙蒙的识海。
识海一如平常,无甚变化,应当还是不记事。
她收了手,高悬的心缓缓沉了回去,眼一阖又开始打坐。
她不过是出了个神入了个梦,眼前又朦胧一片,压制眼中毒雾所需的灵力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长应见她未赶客,在边上一靠便睡了起来,占山为王一般。
神化山开山那日,主峰上香火缭绕着,山岚苍苍,大小宗门的宗主聚在一齐,其中除了周熹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