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廊弯弯绕绕,长应方将那小妖给赶跑,便觉得心头血躁动不已,那之间的牵连似乎越来越近,她知晓自己快要找到渚幽所在了,可放眼望去,却偏偏寻不见人影。
周遭全是各种令人窘迫的声响,她心急如焚,想知道渚幽现下如何了,一颗心好似在被拽扯着,正烦闷的时候,这声音好似一汪清泉,浇灭了她心头的火。
她循声仰头,只见那丹纱在风中曳动着,那薄纱上的缠枝纹与渚幽衣裳上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略有不同。
明知她们虽也能着梭子所织的衣裳,但所着的衣裙常是由龙鳞和翎羽幻化的,长应一见那纱衣略有不同,便愕然发觉——
渚幽……恐怕已经复苏了灵相。
那灵相也该复苏了,在沙城中时,渚幽已知晓了前因后果,她离破境只差临门一脚,经那一遭,想必识海中的灵丝已经长得密密匝匝,数千年前的旧事定已能在心头浮现,万事俱备,此时不复苏灵相,更待何时?
只是渚幽现下应当是隐蔽了境界的,故而她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那便应当是不相上下了。
长应仰着头,明明该欣喜万分,可她听着周遭这男男女女暧昧不清的声音,当下竟连半分喜意也扬不起来,她心头沸郁难填,隐约觉得渚幽不该待在此地。
她眉头一皱,缓缓立下屏障,以防有妖魔忽然闯近。
“来了也不说话?”渚幽坐在飞檐上,探头朝下看去,望见长应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着。
这龙就像是傻了一样,好看的细眉紧紧皱着,还抬手捂在了心口上。
她本就面色苍白,如今将心口一捂,更是显得病恹恹的。
长应这才动了动唇,“你怎会在这里?”
渚幽俯视着她,素白的银发垂在脸侧,将她的神情给掩得晦暗不清,“上禧城就在这,我不在这,还能去哪里。”
“我指的并非上禧城。”长应皱眉道。
渚幽恍然大悟,垂在身侧的手窘迫地蜷了起来,却硬是要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她起先经观商指引步入此地的时候,也觉得周身不适。
这烟花之地,当真污浊。
偏偏远处妖魔还不分场合,连哭带喊的,也不知是痛楚还是欢愉。一龙一凤在此地碰面,还当真令人害臊。
渚幽哽了一瞬,反而问道:“那你何不问问我,如何入的极,又是如何度过那九死一生的天劫?”
长应沉默下来,这才敢确定,渚幽当真复苏了灵相,当真破了境,故而连法衣也有了变化。
她本是想将自己的仙骨抽出来给渚幽的,可渚幽不要,偏要走这险境。
既然仙骨不收,那她便不敢真心去拦,就怕渚幽有个好歹,所幸这上禧城中的玄妙还是被渚幽找着了,找到也好。如此一来,不必经那天雷地火之劫便能入极。
她仰着头,已不能同先前那般一眼就看出渚幽的真身。
那悬在渚幽身后灵相模糊一片,隐约是只凤凰的模样,但其身丹光耀耀,灼得她双目炽热。
长应金目微敛,终于瞧清了那环绕在渚幽身上的浓郁灵力,丹红胜血,观这修为,当真是一步入极。
在旁人看来,耗上千万年才能达到的境界,于她们却是触手可得。
渚幽见这龙将她打量,并未撤去隐蔽修为的术法,而是将一身威压缓缓释出。
与龙族的不同,这朱凰的威压炙炎如烤,烘得扑面凉风变得炽热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