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人你就去找一个跟你睡过的人去问么,干吗一定要来问我?”
“我只跟你一个人睡过,我找谁去问?”墨砚扬眉,理直气壮地说。
“……”阿依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猛地扭过头去,直勾勾地看着他说,“墨大人,你能不能不要总说睡不睡的,我和大人只是在一张床上睡过,可是你总说睡来睡去的,若是被别人听到会引起误会的!”
墨砚愣了愣,紧接着扑哧一笑,满眼调侃地道:
“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知道的事情倒还不少!”
“我又没在和大人开玩笑,我的名节若是坏掉了大人你要负责吗?”阿依义正言辞地问。
“好啊。”墨砚竟然爽快地点点头,“你若是不想再在济世伯府里呆着,就来我府里给我做专属丫鬟吧。”
阿依已经无言以对了,别过脸去重重地说:
“墨大人,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干吗这么认真地生气!”墨砚见她绷着小脸当真生气了,用一副她十分不解风情的口吻说。
阿依不肯理他。
墨砚也觉得自己跟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开这种玩笑有些过分,他向来都是正气凛然冷若冰霜的,他对于这样的性格定位也很满意,可怎么到了她面前他居然跟林康那厮有一拼,摇身一变竟成了登徒子了,他对于自己也很无语。
望着她轻轻地搅动着锅里的鱼汤,顿了顿,忽然问:
“听说秦泊南为了救你受伤了?”
“嗯。”阿依淡淡地哼了一声。
“你没受伤吧?”墨砚上下打量着她,问。
“我没事,不过先生受伤了,而且伤势不轻。”阿依轻声说着,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浅浅的关切。
这抹关切却被墨砚牢牢地抓在眼里,于是他扭过脸轻哼一声,心里对秦泊南英雄救美这件事莫名地有些不爽。
鱼汤炖煮好了之后,肉质爽滑,清香鲜美。
墨砚往锅里瞥了一眼,好奇地问:“不是说这城里连粮都快断了吗,怎么还会有鱼?”
“今天出城去运水的小兵里有一个是我治过伤的,他在河里捞了两条小草鱼,就拿回来送给我了。”
“你在这里人缘混得还不错么。”墨砚一笑,半点也不知道客气地说,“煮好了吗,我来尝尝!”
阿依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拒绝,用长长的木勺舀起一点鱼汤递到他嘴边。墨砚俯下身去,轻轻地吹了吹,就着她手里的大木勺喝了一口。
“好喝吗?”阿依眨眨眼睛,问。
“还好。”墨砚皱了皱眉,抿抿嘴说,“有些腥气,你没放黄酒吗?还有,太淡了。”
“这里哪有黄酒,我只放了一点烧酒,还是从药房里顺出来的。这里也没有盐,不过先生本来就口味清淡,不放盐应该没什么的。”阿依说着,从旁边扯来一条抹布隔着,将热烫的小陶锅放在早已准备好的松木托盘上。
墨砚却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最后一句,霎时脸黑如炭:
“这不是人家送给你的鱼吗,你要拿去给谁吃?”
阿依端着托盘正与他面对面地站着,闻言歪了歪头,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
“当然是给先生,我是来给先生炖鱼汤的。先生之前受伤了,护国候虽然送过两只鸡,但一只先生让我拿去炖了给军医们吃,另一只煮了汤他也只分了一小碗。后来护国候又从城里药铺搜到两根人参着人送了来,先生也没要。先生到现在都还没拆线呢,好不容易有人送了我两条鱼,我自然要给先生好好补补身子。墨大人,我要出去了,你也快点离开吧,不是说君子远离庖厨么。”
说罢,绕开他,端着松木大托盘走了。
偌大的厨房里只剩下墨砚孤零零的一个人,墨砚却觉得肺子都要气炸了、这股火气只在一瞬间就聚集了起来,却像是一团汹汹的地狱黑火,将他用力地毫不留情地燃烧。
心口里仿佛许多双爪子正在抓挠似的,漆黑的令人心惊的风暴正在那双如墨琉璃一般的眸子里酝酿流转,他阴沉下脸,重重地抿了抿鲜艳的朱唇……
阿依端着松木大托盘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找到秦泊南居住的房间,其实就在她居住的房间隔壁。
打起帘子进入室内,秦泊南正坐在窗边看书。
一旦进了城,城里有许多书肆,这程府里亦有不少藏书,在城外驻扎时他无书可看也不得空,这一下他总算是能够一饱眼福了。
“先生,我煮了鱼汤,先生趁热喝了吧。”阿依将托盘放在秦泊南面前的桌上,弯着眉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