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tshepsut与她的宫女们跪地移前,亲吻Rem的血脚印,Rem每走一步,她们就移前一步,以最尊敬的方式吻向Rem留在土地上的痕迹。
Hatshepsut一生权重,死后亦横行霸道,连死神的话也不领情,惟独Rem的牺牲令她感动。
固执了三千四百年的心,为了那块无私的人皮而软化。她愿意长跪在地上不起,以后不灭的灵魂,所行的都会是美事。
Rem一直走远,迎春风,迎着沙,迎春空气中的雾气,大自然的感受,从没如此深刻。
以人类的年龄计算,她只有十五岁。当初由吉卜赛小村落离家,至把Nager吃掉,又与杏福碰上,继而闯荡天涯,只不过是三年的事。三年,却足以令她重生又重生。
由人,变成魔法拥有者,然后是今日无皮无相地生存。下一刻,她还可以是什么?
雾中舞者还在追随着,亲吻她在土地上的痕迹。
Rem告诉了她们如何得到幸福,然而她自己的幸福,已变得惘然。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04
Rem躲进一个山洞内,不食不言,只是流泪。
无皮的肉身盘膝而坐,肌肉的交叠,痛苦万分。为了减轻肉身的痛苦,她只好坐着不动,维持着同一姿势,已连续多天。
眼泪流过赤红的肌肉,当中一块一块,清晰可见,血管纵横,像河流,像电路,却就是不像生命体。是真正的软绵绵,真正的虚弱。世界上最软弱无助的,就是这个山洞中的女人。她不食不言不动,眼泪是惟一的生命的动态,她的眼泪黑黑的,在肌肉上滑流,于中途就被肌肉吸收。哭了这么久,从没有一滴眼泪流到底,流到地面。
每流下一滴泪,都带来痛苦,但她禁不住哭。这个山洞位于Meru弥楼山,这山是Veda吠陀,意即知识内的一部分。生存在Meru的神与人,渐渐都得知,有一个没皮相的女人盘坐山洞之内哭泣。Meru的山顶住有以帝释天Indra为首的三十三位神,他们分别代表天体、大气、陆地及祭祀必备物。他们往返Nirvana涅--一个虚无,物质、神精皆空的无所在状态,又掌管Samsara轮回,所有过度、转生的事实,人在此世间生与再生相绩的事实。
神包括Vishnu昆纽天、Siva湿婆神、Naga半人半蛇的龙、Grandharva干达婆、Kubera财神俱肥罗天、Yaksha夜叉、Asura阿修罗、Rakshasa罗刹天……他们繁忙地奔走于人间与神界,在变迁、和平、战乱、Xing爱、饥饿……请等感受中升华,普度众生。
Rem在Meru中的一个小山洞内,目睹神们的奔跑飞跃时明时暗,而她,在众生皆忙之中,留在自己的冈位内,专注地哭泣。
在第三十日,Rem盘坐的脚已贴着成一体,左腿贴着右腿,肌肉连生,分不开来。她用有手腕的右手拿出穿心刀,小心翼翼地刚开连生的肌肉,期间中不小心削掉一些,于是又是极痛。知觉,已只剩两种:悲伤与痛楚。
到双腿分得开来之时,腿型也变异了,像被剥了皮的鲜鸡,该图浑的地方,变得扁平。
她盘坐了三十天,在这一天,她渴望与Libre见面。她把身向前弯,拿起照神镜,镜中有Libre金发蓝眼的绝美容颜,而这容颜在落泪。
当Rem说话之时,Libre也跟着说:“Lib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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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了我……”
“你知我得到了最惊栗的变异……”
“你还能认得我吗?”
“你还能拥抱我吗?”
“我一生都掌握不了形相,起初是长大不了,如今,连皮相也被剥掉……”
然后,是Libre在镜中的回话:“但在我的眼睛看来,有皮相与没有皮相,都只是你。”
Rem哭了,流下眼泪,而Libre,也是同一个表情,同样地流泪。
“Libre……”Rem呜咽:“死神说:我的其命天子并不是你。”
Libre在镜中同一时候做善同一句说话的口型,看上去,他就是说看同一句话:“死神说我的真命天子并不是你。”
Rem的心更酸,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种象征意味更叫人惊怕。她承受的,他也被迫一模一样地承受。
惟有自我安慰:“幸好,我看见自己的那张脸,已变成了你。”
当Libre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时,Rem就叹一口气。
Libre说:“我永远不会消失,凭着你的眼睛与手中镜子,你永远拥有我。”
Rem悲伤“就只能够这样吗?”
Libre说:“我永恒不灭,已经是一种幸福。”
Rem掩住脸,低声叫:“是的,你永还存在。”
Libre说:“纵然我未曾真正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