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哑然失笑,他确实是没有证据,如果有证据的话,现在场面势必不是这种情况,或者说,赌场的人只能确定顾重云用了手段,可究竟是什么手段,他们也搞不清楚。
可老板不能这么说,说了便是更无理论下去的意义。他只说:“阁下是否出千,想必自己心中有数。”
“老板为何如此笃定?”顾重云笑笑,“我一未下场,二未接触过骰筒,若说我出千,我是必定不认的,况且每局的点数都是随机而来,除非……”
他盯着老板,骇人的肃杀之气轰然散开,“点数未开时,荷官就已经知道了要开的是什么。”
“那是自然!”十三忍不住开口说到,他实在看不惯顾重云的咄咄逼人。
老板不疾不徐瞥了十三一眼,十三赶忙低头退开,知道自己多言了。
赌场之中的局,实际上是必然会有控制的,哪一局开大,哪一局开小,都会由技术精妙的荷官去控制,当然,低等一些的荷官会用注入了水银的骰子来控制点数,而高级一些的则是依靠腕力和耳力。让荷官觉得有问题的实际上是,自从李知澜下场之后,他每局听到点数,和实际开的点数,很多时候是不符的。
所以他认定有人出千,李知澜从表现到心态都无比像个新手,必定不是她在左右,那最惹人怀疑的必然是顾重云,可顾重云确实靠在那边动都没怎么动,要说他出千,又不是完牌九或者叶子牌,能藏牌换牌,赌大小实际上确实更靠听盅的功力,就算顾重云会听,他却又没有知会李知澜压什么。
好几次荷官眼看着李知澜往错误的方向上压注,顾重云连拦都不拦,随着她开心地落注,但是骰筒一开,偏偏结果就是李知澜押注那样的,她压大是大,压小开小。
这要不是出千,那可真是见了鬼了。
所以李知澜和顾重云刚下赌桌,荷官就去找人禀报老板了,老板知道这是来了大人物,才派出十三请他们过来约见。
“这么说来,老板是承认荷官在控制每局的结果了?”
顾重云反咬一口,理直气壮:“我听过骰筒的声音,倒不是灌了水银,那就是说是手上工夫了?”
他挑挑眉,说的直接,倒是也间接认了自己也是这方面的行家。
某些事情其实是心照不宣的,赌桌上的机关门道层出不穷,大略来说吃亏的还是那些相信赌大小是真赌运气的人。
老板迎着顾重云的目光一笑:“原来阁下真是个中高手,佩服,佩服。”
他朝他拱手行了礼,随意一甩袍袖,那意思是请他们坐下详谈,顾重云先看李知澜,主动伸手过去扶着她小心坐下,自己这才在旁边随意落座。
十三送上清茶,老板用的却是西洋款式的茶具,看起来大气一些,精致欠奉,金银镶嵌,杯子底下还有碗碟,连茶壶也是类似的款式,看的顾重云频频皱眉。
他更喜欢精致小巧的瓷器,而不是这种看起来毫无美感的玩意儿。
于是他的脾气就更冲,不想好好说话:“什么高手在老板眼中,不都是肥鱼吗?”
“至少阁下不是”,老板慢慢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阁下如果想赢,全场都会是肥鱼。”
这句确实是表扬了,顾重云的心情看起来稍微好点,冷哼一声,也喝了口茶。
那茶是不怎么好喝的,分明是很昂贵的茶叶,然而用的是很奇异的煮法不说,好像还放糖了?
真是暴殄天物。
李知澜看到顾重云的样子就知道他有点嫌弃对方,懒得跟老板客套,要不是考虑到之后还要有商有量,他甚至都能当场拔刀把这位老板也抹脖子了。所以她
平静地出言缓和了一下气氛:“您可以有话直说,如果能帮上忙的,我们很乐意。”
“姑娘说的没错,我确实有一事需要二位帮忙”,老板说,“想必二位在赌场也只是散心玩耍,不如稍后由十三安排,带两位去其他地方转转,船上可能散心玩耍的地方倒是不少。”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别回赌场了,回去实在懒得伺候,你们太能赢了,我可不想让你们继续赢下去。
实际上老板不知道,李知澜体验了赌局之后就兴致缺缺,顾重云更没什么兴趣,赌场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就跟进去随便捡钱道理是一样的。老板只是以为他们暂时玩累了,所以先休息休息,毕竟很多人都是抱着这种想法心态,只为了赢够再往一层楼上去的机会。
“那到也不是,主要是我第一次见到赌场,十分好奇,他就随意带我转转”,李知澜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毕竟谈判她熟,不能这么轻易就答应对方的条件,有来有回才是拉锯的关键。
“我刚学会赌大小,您别说,还挺有趣的”,李知澜感慨,前半句她没骗人,确实有趣,而且还刺激的很,她心跳都快跳停了。不过后半句她就开始随意瞎编了:“我们说好了一会儿还去试试牌九,我在家只打过叶子牌,牌九还没正经玩过,我想学学。”
“没错,她想学,我答应了要教她”,顾重云接话及时,甚至是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他还真想教李知澜玩牌九,那个不比赌大小,玩的除了是心态之外,还要手快,会叠牌记牌,临场反应十分重要。
可最重要的事,他可以在旁边握着她的手,跟她一起看牌一起翻牌。
哦对了,还有掷骰子,感觉她的手掌贴在他的手心,触感一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