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蓁微抬着下颔,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眸底一片凉薄,语气笃定:“因为你不得不信。”她这话摆明了秋梨在她手上,詹元恺忍不住蹙了眉望她,终于放软了口气,道:“你混进宫中意欲何为。”
“放心吧。”江蓁淡淡道:“我是宣国人,我是为阻止这场不该发生的战争而去的。”
詹元恺不由瞪大了眼睛,他是上过沙场的人,自然知道战争一开始有多难结束,乍一听见这话,忍不住打量起眼前这弱女子来,这女子虽容貌不惊,却带着一股不凡的气度,若是别人,忽然说出这等狂妄之语,只会令人笑掉大牙,但由眼前这女子说来,却令人无端信服起来。
若是他还在任,眼前这女子究竟是不是虚张声势,他怎么也能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来,可惜他被关在牢中消息闭塞,只从狱卒们的只言片语里听说,宣国与姜国的谈判陷入僵局,之后作废了。
他还在犹豫,江蓁便道:“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明天你能否见到秋梨。”
詹元恺闻言霍地瞪向江蓁,终于是咬牙切齿地不得不同意了:“就照你所说。”
江蓁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情圣男主就是好控制。与詹元恺细致询问了具体细节后,最终敲定,江蓁化妆成老妪,以负责做饭的随军家属身份混进军队,届时跟着詹元恺一同出征。
“若秋梨被伤了一根头发,我便要你的命。”詹元恺口吻淡淡,却饱含杀气地威胁道。
江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但笑不语。虽然她没什么表情,但詹元恺莫名觉得被她鄙视了。
好在战事告急,第二日一大早皇帝早饭没吃,就放出詹元恺给他送行了,随着大批军队进入皇宫,江蓁在詹元恺人的帮助下,混入了随军家属的队伍里。皇帝笼络了詹元恺几句,再给军队的兵士们鼓劲过后,江蓁便混在人群中,顺利出了宫。
皇帝送走了官兵们,回到宫中打算与江蓁一同吃饭时,这才发觉,江蓁已经跳窗逃走了。想到方才送出宫的大批军队,皇帝变了脸色,但此刻再追,也已经晚了。军队早已出了宫,往那战事前线去了。
皇帝忍不住瘫坐在榻上,满脸失落沮丧——
“阿尧,你便是这么爱他么,就这么……迫不及待逃离父皇身边,去那家伙身边吗。”整个宫殿宽阔无人,只余下皇帝孑然一身的寂寥身影,那一声长叹仿佛绕梁三日,生生不息。
江蓁随着军队出了宫,詹元恺便冷声问起秋梨的状况来,不想,秋梨忽然出现在大军面前,抬起一双清凌凌的目光正望着他。詹元恺忙不迭下马与秋梨两人相拥,耳鬓厮磨了一番后,詹元恺担忧地扫完秋梨全身发现她毫发无损这才松了口气,又想起江蓁的威胁,不由细细询问,秋梨却表现得茫然不知,詹元恺第一反应就是被江蓁骗了!
詹元恺安置好秋梨,细细安慰了她一番后,找上了江蓁质问。不想,江蓁倒是坦然得很:“我若是不这么说,你怎会带我出宫。”
詹元恺顿时语塞。……她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不过,很快,詹元恺便回过神来,皱着眉头道:“不行,我不能带你一介女流之辈去战场。刀剑无眼,届时可顾不上你。”
江蓁却毫不在意道:“我的生死问题,暂不由你管。你只需带我过去便可,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想了想,詹元恺虽不知这女子莫名其妙的自信来自何处,却还是点头应允了,不过还是无比冷酷地补充道:“若你影响军情,我不会容你。”
江蓁也认真地回视詹元恺冰冷的视线,毫无畏惧道:“我不会危害宣国。”
詹元恺终究还是妥协了,带着江蓁一同去了战争前线,宣国已经节节败退,詹元恺与军队的一同到来无疑为一剂强心剂,众人又打起了精神来,期盼地看向曾率领他们夺得过胜利的将军。
很快,詹元恺投入了排兵布阵,安排兵力抵抗拓跋泽的进攻。江蓁寻了个机会,对詹元恺主动提出道,“派个使者前去进行谈判。”
詹元恺立刻皱了眉头,满脸不悦地看向江蓁:“我想我应当有告诉你,不要插手沙场上的事情。”
“让我去。”江蓁言之凿凿道。
现在这种状况,只有先见一眼拓跋泽才能再做打算,如今两军交战,拓跋泽占尽上风,正因为如此詹元恺才觉得她的提议是在胡闹,毕竟如果不是战事僵持,这个时候派出来使,对方未必会接受,反而会怒斩来使也说不定。
不过江蓁忽然提出自己要去做这个劝和谈判的来使,这让詹元恺不由狐疑地看向她。
“不行。”最后,詹元恺还是没有同意,他无法信任江蓁,最初是因为秋梨的缘故,才不得不带着江蓁来这沙场上,但他还不至于糊涂到将这么重大的责任交由一个弱女子身上。詹元恺打量她一眼,口吻不容商量:“我不能信任你,若你以宣国来使的身份作出有损我国国体之事,也不无可能。”
江蓁看了眼詹元恺严肃的表情,不愧是男主,浑身浩然正气不容侵犯,只可惜古板固执了些。不过她的来历确实引他怀疑也是应当的。
“你知道这场战争为何会发生吗?”江蓁淡然问道。
詹元恺道:“自然是姜国小人,先背叛了议和条款。当初我们战事虽占优,但却并不足以令他们臣服,他们早有逆反之心,只是潜伏罢了。”
“确实如此。”江蓁点了点头。就连她也无法确认,就她一人能否令拓跋泽回心转意,毕竟拓跋泽之前之所以会到宣国,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打下宣国。如若不然,她也只能以命相逼,保全姜国和詹元恺。
“既然你知道,那就该明白,我是不会让你去做谈判使者的,这一战,在所难免!”斩钉截铁地丢下这句话之后,詹元恺拂袖转身,不再听江蓁所说,意欲离开。
成为宣国来使,自然就是担了整个国家的责任,詹元恺不将这权利给她也是理所当然。江蓁本也不愿做那有求于人的人,不过是她困于闺房,闲来无事虽也翻过兵书,却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真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赢过拓跋泽实在太难。
“不会吧……你竟然想的是真要派兵打赢拓跋泽啊!”智能嚷道:“你这攻略的姿势……我也是醉了。”
江蓁拧着眉头望着驻扎地外一片漆黑的夜空,夜空上群星闪耀,有如黑绒布上的点点宝石,江蓁不由想起那日与拓跋泽被迫流浪在外,她第一次不是困于宫中,望着这浩瀚星空,只觉得心中开阔,彻底出了一口浊气。
“若是趁着夜晚直接去烧他们粮草,赢的几率多大。或者,探察到他们运送粮草的路线,中途进行拦截如何。”江蓁一本正经地思考道。
“等、等等,你不是过来见拓跋泽,然后让他不要进攻宣国的吗!为什么画风突变成这样了?!”智能大惊。
“我从不做无万全把握之事。”江蓁坐在床榻上,敲着床沿道:“若是拓跋泽心中我并非首位,他仍是要征服宣国,而我只是战利品呢?”江蓁反问。
智能噎住了。他发现……他没法回答,因为江蓁的反问的确很有可能。原文中的拓跋泽就因为女主被詹元恺掳走,恼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