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时,声泪俱下,哀不胜抑,葛衣人微微一皱眉,脸色又没有方才那般庄穆萧杀,温和一些了。他心中想道:“这小子虽然可恶,倒知孝义之事!”
葛衣人本就无心杀史炎,不过疾言厉色恐哧他,使他迷途知返而已。至此,但闻他轻叹一响,幽幽道:“老夫若要杀你,你能活到今天,罢了,看在你爹娘面上,饶你这一遭,往后若敢再为非作歹,老夫势难相饶了!”
玉箫郎君已知葛衣人饶他不死,心中大喜,一爬起来,朝葛衣人一拱道:“谢老前辈相饶之德!”
语讫,拉了秋娘往来路便走,这贼人邪恶之性哪能遽改,只是慑于对方之威,不敢悖逆而已。他对秋娘再行染指之心,无时能泯。
才走两步,陡听葛衣人一声断喝:“回来!”
玉箫郎君一楞,心中不由生寒,还道那老匹夫又变主意,又不敢不听,只好站住,旋头问道“老前辈有什么吩咐?”
葛衣人双眸精光四射,向玉箫郎君及秋娘二人身上扫到,问道:“你离开这儿要上哪里去?”
玉箫郎君答道:“别无去处,只是回船?”
葛衣人又问:“你老缠着这位姑娘干吗,她给你折磨得还不够?”
他又道:“过去且休提了,现在她是南星元的女徒弟,且已学有所成,你还想像从前一般欺负她?”
玉箫郎君心中一凛,自己的诡计竟教这老匹夫瞧破,心胆一怯,竟是俯首不敢回答。
只听得葛衣人冷笑两声,叫道:“史炎,你随我来!”
同时,又温和地对秋娘道:“姑娘,你师傅正到处觅你,不如归去,这畜牲老夫还得把他教训教训,要和他缠在一起,今生休想了。”
秋娘哪里舍得她的炎哥哥,心中气极哀极,却是无可奈何。葛衣人再不去理她,挽着玉箫郎君便走,岂知秋娘痴心不息,紧紧在后跟缀,如醉如痴。
三人分两拨,一前一后,已然步出低云蔽障之处,才落峭壁之下,忽听得一阵朗然大笑,呵呵不已。
葛衣人与秋娘俱各脸呈异色:葛衣人面有喜色,秋娘却花容大变,呈现一片失望忧悒,只有那玉箫郎君暗里咬牙,木然不动。
笑声才歇,在那山腰巨石遮障拐道中,已见一人转出,那人白发飘飘,精神极其矍铄,彼此一相面,葛衣人已然遥遥欢呼:“塞外怪杰,久违了!”
不错,来者正是塞外怪杰南星元,南星元赶忙挪近前去,躬身作揖,向葛衣人道谢:“劣徒不听教诲,自甘下流,与淫恶为伍,辱没师门,幸遇公子是自己人,不然|奇…_…书^_^网|,岂不贻笑当前!”
一别头,对秋娘叱喝道:“孽徒,还不快快跟我回去!”
秋娘魔心未了,犹有依依不舍之意,竟然目孕泪珠,朝着玉箫郎君泣别。
玉箫郎君视若无睹,他此际心中乱麻麻,并非为舍不得当前这雌儿,他巴不得能与秋娘一刀两断,好让他自由自在地去勾引别人,只缘目今受制于葛衣人手中,他不知葛衣人要把他怎样处置,由是心中不乐。
南星元向葛衣人抱拳作别,口里称:“公子请了,后会有期!”
葛衣人急忙回礼,却问:“塞外怪杰,今欲何往?”
南星元瞧了玉箫郎君一眼,笑道:“劣徒不务正道,与奸邪交结,我若久留中原,实在害了她,幸得此间生意之事已了,正好回帆。公子有暇,敬请驾莅小岛一叙!”
葛衣人连声道:“好。”又称:“我也是要到海外一走,可惜不能与南兄台做一道!”
南星元诧然道:“公子何事远行,要到何处?”
葛衣人指一指身畔的玉箫郎君,黯然道:“还不是为这畜牲,他娘住在海外一个孤岛清修,在下正拟把他亲交给他娘管教管教,以免他为祸江湖!”
“唉!”他又轻叹一声:“此子本来天资极厚,可惜不入正途,在下不施杀手,一半为与他爹娘有故;另一半却为此子天赋,废了可惜!”
他故意不说史炎来源,南星元也不便问,两下里遽尔别过,各自回到江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