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博年虽心中别扭,却也无法出言阻止,况且乔致宁实为男儿身,便只好装作视而不见,待得下人们将酒菜布好,就将人悉数遣了出去,连同玉镯和鹦哥儿在内,偌大的厅内便只剩下了翁婿二人加一个小孩儿。
一旦门被关上,乔博年便肃容整冠,起身来到向景行身前,腰深深地弯了下去,施了一礼,涩声道:“小老儿昏聩糊涂,治家不严,内宅不宁,行事有失,乃至以凤代凰,惹下偌大祸事,小老儿心中。。。。。。实在是愧疚难当。。。。。。还望贵府高抬贵手,原谅则个。。。。。。一应错事皆因我乔家而起,但有何可追补之可能,小老儿必殚精竭虑,一意达成!”
乔致宁被老父的举动唬了一跳,呆了一下便要从向景行身边跳开,免受乔博年的大礼。却不料身子刚一动已是被人锁住了动作,下一瞬,小孩儿只觉通身一轻,被搂坐在了向景行的腿上。
若是在兰庭院的主人卧房里,乔致宁倒是对两人的亲密行径从不避讳,如今却在乔博年的面前,小孩儿万万不肯就范,红了脸在向景行怀里挣扎。
向景行掐住小孩儿乱扭的小腰儿,在他圆巧可爱的耳垂上舔了一口,眼睁睁地看着小人儿打了个哆嗦,心底暗笑,口中却在他耳边威胁道:“别动,再要乱动我就。。。。。。”语中未尽之意尽数聚在了一双意图扯开他腰带的手上。
乔致宁果然被唬住,通红着一张小脸儿在向景行腿上作木头状。
这厢两人暗地里打情骂俏,那边厢乔博年躬身许久也不见向景行出声,耳边听得衣衫的摩擦声,心中正诧异,却听向景行终于开口笑道:“岳父何出此言,既进了我向家的门,便是我的妻。。。。。。对于宁儿,我可是喜欢得紧吶,啊哈哈哈哈。。。。。。”
乔博年脸色瞬间紫涨,抬起头来却正见向景行搂了乔致宁的小细腰笑得轻浮肆意,手中犹在玩…弄着小人儿软软的头发。乔致宁则面红耳赤,挺直的身子僵硬得无以复加。
乔博年只觉一股热血冲上额角,忍不住怒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向景行冷笑一声,将木头状的小孩儿往怀里紧了紧,慢声道:“就是我说的意思。。。。。。宁儿早就成了我的人,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将他要回去不成?”
一句话既出,乔博年几乎晕了过去。宁儿,宁儿是个男孩儿啊,怎么会,怎么会。。。。。。
虽然乔博年从不曾将乔致宁放到心上,甚至一度对他憎恶十分,但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若说是一点感情没有,却也是不可能的事。只是他万万想不到,乔致宁竟有被个男人糟蹋了的一天。。。。。。
向景行无所谓道:“宁儿是被我用大红花轿抬进向府门的,既然你们乔家送得起,我自然也就收得起。况且宁儿灵巧可爱,我也是喜欢的。。。。。。若非如此,你以为你乔家如何能到了今天依然平稳如昔?”
话到后来,向景行的语调已是十分阴沉。
乔博年背后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口中讷讷说不出话来。向景行说得清楚,乔致宁得了他的欢心,所以这件事情被向家压了下来,乔家才没有被暴风骤雨击垮,可是独独乔致宁。。。。。。
向景行有些不耐烦,也懒得再与乔博年多纠缠,往一丝未动的席面上随意看了一眼,便举手拿了一枚绘了松柏的喜桃放到乔博年身前:“乔家。”又拿过一枚染了红梅的喜桃摆在旁边:“乔致宁。”然后便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道:“既然岳父大人是个明白人,我就不兜圈子了。”
向景行往那两枚喜桃旁边点了点,面无表情道:“关于宁儿代嫁一事,我向家虽必要讨个说法,却也得看岳父大人的意思,小婿作为晚辈,自当遵从:或者宁儿归我,或者乔家产业归我;再或者。。。。。。”向景行“嗤儿”一笑,挑眉道:“再或者,乔家产业与宁儿皆归我,如何?”
乔博年一张老脸登时变得十分精彩,整个人如同嵌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向景行也不瞧他,只懒洋洋地捏起面前一片软糕吃了,眯起眼睛品了品,觉得味道不错,遂将剩下的半片点心送到了乔致宁唇边。
小孩儿皱着一张包子脸,鼓着腮帮子不理他。
向景行也不恼,翘着唇角笑笑,又拈了一片糕慢慢吃了,这才抬头笑道:“如此,不知岳父大人意下如何?”
乔博年抖索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看向始终不言不语的乔致宁。
小孩儿生来这么久第一次被父亲这么专注地瞧着,一时将向景行路上的嘱咐忘到了脑后,不由得咬了红红的唇儿,睁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看回去,轻声道:“爹爹。。。。。。”语声犹带着未褪尽的稚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与期待。
乔博年呆呆注视了儿子一会儿,突然猛地扭了头,将那枚绘着松柏的喜桃攥进了手里,用力之大,立时将那喜桃捏变了形,进而支离破碎。唯留下那红梅喜桃,完整的,静静地留在桌子上。
向景行原本还在为小孩儿的不听话而心中暗恼,此刻见乔博年未曾犹豫多久便果断将乔致宁抛到了脑后,立时心里又平静下来。
乔致宁这会儿却是整个人都怔住了,呆了一呆便有眼泪噼里啪啦地滚了下来,不过些许时刻已哭花了脸。
向景行扭头瞧着小孩儿伤心的样子,方才才升起的雀跃陡然滚落云端,变得心中不是滋味儿起来。
饶是如此,向景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面无表情道:“既然泰山大人已经吩咐下来了,小婿没有不听从的道理。如此,便容小婿告辞了。”说完抱了小孩儿起身,便往门外走去。
乔博年一动未动,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扭头狠狠盯着地面,令人瞧不到他面上的表情。
“对了。”向景行却突然住了步子,转身笑道:“小婿虽不知岳父是如何管教后宅的,但背地里教唆主子坏了规矩的奴才我向家是从来不肯留的。。。。。。给宁儿陪嫁的那个鹦哥儿丫头,改日里岳父大人便差人来领了她吧。。。。。。”说完已是推开房门,抱了犹在哭泣的小孩儿大步走了出去。
若非因了鹦哥儿是名义上的向家大夫人的陪房,向景行顾忌着乔致宁的脸面不能随意处置了她,也就不会转借乔博年的手来教训这丫头了。想必待鹦哥儿回了乔家,该有一番苦头吃得。
且不论向景行脑中作何想法,他临走的一番话便如同实质,狠狠挥在了乔博年一张老脸上,令他攥紧的拳亦然绷起了青筋,浑身发抖却发作不得。
乔博年清楚得紧,今日这一番回门宴吃得,往后乔致宁再也不会当他作父亲。
可他又能如何去做呢?乔博年缓缓松开手,看着那碎裂的喜桃簌簌落地,叹息一声:我又能如何去做呢?总归要保得乔家齐全才好。。。。。。
甚至,乔博年心底缓缓涌起一股隐讳的喜悦:盘踞在他心上,令他不得安宁了十几年的乔致宁终于离开了乔家,从此,再也没有一个人时时刻刻扎他的眼窝子,令他不断回想起那段不堪的往事,将乔致宁连同故去的高夫人与乔老太爷,一起深深地埋入记忆的深渊之中。。。。。。
至于乔致宁是个男孩儿,注定不会在向家大爷正妻的位子上久坐,无法怀孕生子,过不了多久就有可能色衰失宠,一旦向景行腻了他,更有可能使他“夭折”了事。。。。。。
乔博年闭上眼,对骤然掠过脑中的念头选择了忽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更,晚上还有一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