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入江湖 十一
这许峰见张进如此爽快喝了那酒,果然是一身英雄磊落风范。又加之见他武艺高强,力大过人,当即折服在地。张进忙过来搀扶。二人遂互报了姓名。却听那许峰道:“张兄所言极是。兄弟我当真有意追随哥哥前去投军。只是此事宜缓不宜急。兄若不嫌弃,我愿献出这山寨,你我二人携手,在这卧虎山上再当上一年半载的山大王。待多招募些人马,积攒些银量,彼时再去投军,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那张进听了,觉得此话却也不无些道理。正迟疑间,却见众喽罗亦纷纷跪倒,众口一声地挽留。那许峰又道:“张兄莫要多虑,今后这山寨上下人等皆听兄长号令,在下也想高攀一步,与兄义结金兰,却不知兄意如何?”
那张进闻言蹙眉沉吟,半晌,点了点头。许峰一见大喜,口中叫声:“哥哥!”;起身一躬到地。
却听张进道:“这山寨既已听我号令,今日起,便为众兄弟定下两条规矩。”
许峰道:“愿闻其详。”
张进道:“这第一条便是,只劫这不义之财。”
众喽罗哄然齐声道:“好!但不知这第二条又是甚么?”
张进又道:“第二条么,这尤家庄上有我的恩人,尔等万不可前去骚扰。”
许峰闻言一笑道:“全依哥哥便是。”
说毕,众喽罗收拾东西,闹闹哄哄地拥了张进、许峰,上山去了。
一晃便是一年。这许峰与山上众人对张进倒也言听计从,未敢造次。张进又对尤三叔当年之恩念念不忘,不时地派人下山送些银两。那尤家后人再三地不肯收下,怎奈来者皆是放下银子,也不多言便快马加鞭地去了。
且说这一日,许峰前去尤三叔家送银两。在尤家喝了几杯酒,脸儿红扑扑地出来。正待上马,一抬头,却见一美貌村姑提着篮子走过来,看得那许峰眼睛都直了。向旁人一打听,方知是尤老汉的闺女尤玉英。
恍恍惚惚地回到山上,心中便打起了此女的主意。许峰暗想:这尤老汉家却是个正经人家,若是派媒人登门求亲,自己一介强盗,此事定也不成。要是把她抢上山来,怎奈张大哥却早已有言在先,任何人不得到尤家庄上骚扰。左右不成,这便如何是好?
琢磨来琢磨去,竟想出个装妖扮怪的法子来。便找了张豹皮,打扮停当,待大风起时,趁着夜色奔进庄来。也是他轻功了得,过墙越脊的不在话下。来去之时又放些硫磺硝石之物,闹得云山雾罩,直唬得尤老汉真以为来了妖怪。
本想着昨夜在大石洞中,与那尤小姐成亲。不想却蹦出个藤儿、柱儿的将其着实戏耍了一番。
那许峰负伤逃到山上。满心怨恨,却又不敢直言。扯了个谎,只说是这尤家庄上出了强人,武功了得,趁其不备打伤自己,抢了张进与尤三叔家的银两,一番话直听得众人怒不可遏。那张进便率了人马,直奔尤家庄而来。
却说这张进伸手一抓,竟然扑空,反倒被穆贤借力一带,闪出老远。不禁心中好生诧异。想不到这后生文文瘦瘦的竟有如此武功。往脸上看更是一团正气,哪里有半点强人的样子。又听那穆贤一番话语,便觉得此事蹊跷。回头再望许峰,见他面有愧色低下头去,心中便已明白一二。却又隐隐觉得穆贤的武功一定大有来历,便想再试他一试。
那穆贤一见自己这招十分奏效,便想这大汉虽是力大,武功倒也平常的很。不料这张进虽是侧着脸正望那许峰,却忽地脚下一拧,一招横扫千军,瞬息之间,鞭腿已到了眼前。穆贤只觉黑影一闪,一阵劲风扑面,心中叫声“不好”,慌忙疾俯了身子,避开了这一记重腿。饶是如此,怀中那柄玄铁斧,却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张进见了笑道:“原来你也是个使斧的。”说着,抢步来到马前,摘下车轮大斧,又转身道:“我这便与你走上几合。”
穆贤这一回知道那大汉的利害,却也不敢低头拣斧,两眼直盯着张进那边的动静。只用足尖一挑,只听嗖地一声,玄铁斧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已是落在手中。这时那张进的一招力劈华山已经到了。穆贤慌忙侧身闪过。二人你来我往,打在一处。
三五招过后,那张进便觉得八面四方斧影绰绰,周身上下皆被寒光笼罩。不禁失声叫道:“百柯斧术!”
正这个当儿,却听那许峰高声叫道“二位不要再打了,都怪我那日贪杯,竟干出这等不堪的事来。”
这穆张二人一听此言,慌忙各自虚晃一斧,跳出圈外。
一旁却惹恼了藤儿,气极道:“怎么这就不打了?我手中这一把石子却还没丢哩!”
第七章 各有所遇 一
却说这杨云若与双儿,辞别众人出了听松小筑。那云若心中似是松了一口气,晚风一吹,顿觉周身上下绵软无力,肩头伤处也愈发疼得厉害。又赶出十里,便不由得停下脚步,斜靠一株榕树,喘息不定,额头也冒出汗来。
双儿一见,随即也住了,面露关切道:“莫非那伤又重了?”
云若抬起头来,强打精神道:“不妨事的。只是下午在院里赏花时,被那张师姐踩了裙角不小心闪了一下。不想,她又趁机偷偷地试我武功,这回怕是动了真气了。”
双儿听了这才恍悟,跺了脚口里愤然道:“难怪的,我见她牵了你的手过来,只道是她换了心思,与你好了。不想竟是想出这等法子来,探咱们的虚实。”
又听那云若道:“却也不能全怪罪于她。我的伤势想来她事先并不知道。她如今身为青州派的当家师姐,用了这心思倒也是人之常情。”
双儿闻言睁大眼睛,疾道:“事到如今,你反倒还维护她!此等心数之人,待来日比武之时,看我不好好教训她。”
云若道:“你也别把张师姐想得太坏了。那会儿被她扣住脉门,顿觉那内力殊的凌厉,片刻之后,倒是缓和多了。想是她感觉到我身上有伤,便收敛了去。”
双儿听了冷笑道:“我说她见咱们进得门来便一直沉着个脸子,后来怎么又忽地有心思笑模样地找甚么蝴蝶,原来却是知道你伤了,自己背地里偷着笑哩。”
却听云若叹口气道:“只是这一来,她探知了咱们的底细,这武怕是更不好比了。”
双儿却道:“怕甚么,咱们这就赶紧回白石崖去,见了师傅,你的伤自会好的快些。包你误不了事。再说,不是还有我呢!”
云若笑道:“是呀!我却忘了,还有咱们双儿呐!”正玩笑间,忽觉肩上又是一阵疼痛,不禁细眉紧锁。一张天仙似的脸,被月光照得惨白。双儿见了暗吃了一惊,忙扶了云若,口中道:“今夜咱们不走了,便在此间歇息吧。”
二人在林中找了块巨石为榻。
却听双儿躺在上面道:“这东西虽是硬了些,倒也还舒服。”
云若一肩有伤,只能侧卧,听了这话动了动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