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暐儿?”慕容俊从座位上站起来,几个大步便跨至猎物跟前,拔出它身上的一只利箭,仔细一看箭尾,大笑道:“暐儿此次真的没有令我失望!”
他此言一出,大臣们也都对这位从来未听皇上夸奖过的储君刮目相看,纷纷窃窃私语赞叹他的武力。
慕容暐连忙上前道:“儿臣也是侥幸射中。”
慕容俊摇头道:“一箭也许可以说成‘侥幸’,你五箭全中,其中三箭正中要害,绝对因你胆大心细,箭术高超!这礼物父王和母后收下了。”说完后他正想着要如何封赏慕容暐,慕容冲却已行至坐在一边的可足浑楟身边,道:“母后,二哥不但猎了此害,还在它口下救了我,您也要替我谢谢他嘛。”他的神色略带撒娇的憨态,令人着实生出怜惜之情。
可足浑楟一向对这小儿很是疼爱,当下抚着他的手,道:“你安然无恙便好。”转头又赞许地对慕容暐道:“暐儿,你这哥哥做得很好。”
慕容暐想着这聪慧过人的七弟在这次重要的畋猎大会上已给足了自己面子和里子,心下对他生出很多感激和心疼,同时也后悔自己之前竟生了害他之心,以后若顺利登基为帝一定要好好重用他。
容楼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到燕国的皇帝和皇后。看到可足浑楟时他才明白为什么慕容潆和慕容冲会长得那么美貌。面前的这位华冠贵妇很象慕容潆,乍看上去只觉比她大不了几岁,只是神色安然沉着,目光似藏玄机泄漏了她的实际年龄。
这时,慕容潆一边奔进帐来一边欢喜道:“暐哥,你猎的大老虎呢?我也来瞧瞧!”
她进来后发现容楼也在,便舍了一边的大虫,来到他面前,开心道:“狩猎还未结束,你也回来了?”
容楼点了点头道:“明日重选路线再上路。”
雾霭消散,月光清朗,静静地洒落在山谷中。
一棵枯萎的柏树下驻立着一位女子,她身着寻常宫女的衣裙,身后还站着一位英俊的锦袍中年男子。
那乔装的女子正是皇后可足浑楟,而那锦袍男子却是上庸王慕容评。
晚间的风越发伤人刺骨,可是可足浑楟却站在那里任由风吹而屹然不动。
慕容评上前一步,关心道:“冷不冷?”
可足浑楟没有回身,道:“那种心思,你休要再想。”
慕容评连忙羞愧摇头道:“没有,那次。。。。。。我知道自已错了,今日只是想见见你。”
可足浑楟转过身,表情虽然冷若冰霜,眉角却似藏柔情万千,道:“我现在是燕国的皇后,心里就只容得下慕容俊。”
慕容评心中一阵酸楚,想起了很多年前两人初见的那个夜晚,那个站在太子府里落燕池边独自痛哭的女子。
那时,她虽在痛哭,却依旧象今天一样站得笔直。。。。。。
只那一哭,一向自视山崩地裂于面前也决不动声色的他便沦陷了。
后来,他知道她哭是因为家世不及段家,没有段妃得宠,更是因为慕容俊的心思并不在男女情爱之上--那时年轻的太子只一心向往天下。
然后,他和她一起走过了一段不长的时间,他尽自已所能扶持她,直到她生下太子的第一个儿子,稳固了地位,直到慕容俊注意到她,爱上她。。。。。。她似乎越走越高,也离他越来越远,只是她已经走出了那段时间,却把他永远留在了那段记忆里。
慕容评自嘲地笑了笑,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在哭。”
可足浑楟笑了一下,道:“我已经很多年不用哭了,他后来终于开始看我了,懂我了,也待我很好。”
慕容评点点头,淡淡道:“是啊,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
可足浑楟微微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这夜晚冽冽的风,还是因为他的话。
他没有思考,下意识地就上前一把拥住她。
可足浑楟没有推开他,在他怀里小声道:“时机合适时,我要把妹妹接近宫来。”
他没有回答,他知道这个时候她是不需要回答的,她要的只是一个倾听的人。
可足浑楟又继续道:“我家族的势力比段家差了太多,后宫关系复杂,段妃势力也不弱,一个人在宫里我很害怕。我想让皇上把妹妹纳为妃,这样以后有个照应。。。。。。”
他只是听着,享受着这偷来的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但是他知道这样的时间随着她的地位和势力愈来愈强也会愈来愈少。
。。。。。。
清晨,干冷,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