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楼接过镜子,仔细瞧了瞧又递了回去,道:“公主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这礼物我不能收。‘水月镜’既是段王妃送你的,而且又有奇效,可见乃是极其珍贵之物,还是应该由你妥为保管。”他展颜一笑,又道:“何且我一个大男人,要个镜子来也没什么用。”
慕容潆的脸色黯淡了下去,愠道:“东西我是送定了,你不要便丢了吧。”堵气似的转身便要离开。
容楼一把拉住她,道:“我想这镜子对你而言的确比我要有用的多,所以才不舍得让你送我。若是知道不收便会惹你生气,那我收下就是。”于是将水月镜塞入怀中。
慕容潆这才略露笑容,道:“你把它贴身带着,碰上麻烦事就不会心绪不宁了。”
容楼点了点头,道:“我先送你回宫?”
慕容潆道:“不急,我想和你说说话。”她转过身去,背向容楼,低语道:“我喜欢你,你早就知道。我等你的心情,你也不会不明白,可是,一直以来你总是躲着我,为什么?”
容楼为难地皱起眉头,道:“凤凰没有告诉你?”
“他说的那些门第之见根本就是敷衍我的。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实情。”慕容潆转过身来,一脸率真。
容楼长吁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只是我已有了喜欢的人。”
“谁?”
容楼张嘴刚要作答,慕容潆却抢上一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你别说!我不想听!”
容楼点点头,慕容潆这才松开手,失落道:“其实,我早就已经感觉到了。”
“你知道是谁?”容楼讶然道。
慕容潆苦笑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努力了这么久,却始终无法忘记你。‘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原来单相思真的象诗里写得那么愁苦,却只有尝过的人才能真正明白。”她心中感慨万端,两行珠泪潸然滑落面颊。对容楼的几分爱、几分恼、几分愁、几分喜糅杂在一起,积蓄已久,此刻她只恨不得全倾吐给他,可话到嘴边却又似‘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般咽了回去。
这么美好的女子站在面前,却因为自己而为情所扰,伤心流泪,容楼心中一阵不忍。其实,慕容潆在他心里不是没有位置,只是绝不是爱人。
容楼伸手替她拭去面上泪迹,道:“是我配不上你。”
两人沉默片刻,慕容潆忽然用双臂抱住容楼的腰部,将耳朵侧贴在他的胸膛上,细细聆听。
容楼的手臂微动了动,似乎想抱住怀里的人以示安慰,但终究还是垂在了身体两侧,只是任由她抱着。
他知道若要断了她的相思,最好的办法便是不顾她的感受,在情感上对她残酷一些。
“残酷”容楼不是不会,在战场上,他可以对敌人残酷,但是在这么深爱他的女子面前,教他如何能残酷的起来?
慕容潆的声音还带着哭过的痕迹,道:“我很想听出你的心里有我。”
时间过了很久,久得足够让落泪之人的泪迹被温度蒸干,也足够让被抱之人的理智占领头脑。
容楼长叹一声,道:“公主,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慕容潆这才松开容楼,淡淡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耽搁了你的巡查时间很对不起。”
容楼轻笑道:“目前燕国内外俱无战事,巡查只是惯例,倒没什么的。”
他替慕容潆解下栓马的绳索,扶正马鞍。
慕容潆矫捷地跨上马背,目视远方,道:“且不说你们都是男人,在一起不会有结果。你知不知道,你和他其实是一样的人,都是绝不会为了别人而改变自己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紧接着,她回头看向容楼,深情无限道:“你记着,我慕容潆不一样,我会为爱的人而生,也会为爱的人而死。”说罢,扬鞭轻叱一声,跨下座骑一跃掠过,绝尘而去。只留下容楼一脸惊愕,和他的乌椎马一并站在那片树萌里。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人可以为别人死,却只能为自己活。。。。。。’这话容楼终究没能说出来。
旭日东升,普照长安城。
外城规模庞大,居民众多;内城高大巍峨,警卫森严。无论外城、内城都被无孔不入的阳光镀上了一层金黄。
早朝已经结束,宣布退朝有一阵了。不过,大秦天王苻坚却并没有走,而是依旧坐在王位上,仔细翻看案桌上的奏折。
空阔的大殿上,除了埋头勤政的大秦天王以及殿上殿下整齐排列、岿然不动的几十个侍卫外再无其他人。
不一会儿,殿外有人来报:臣相王猛求见。
苻坚从王位上站起,料想王猛之所以去而复返,必是有不便在群臣面前奏议之事,立即宣他入殿。
“臣相可是还有事要奏。”
殿下王猛点了点头。
苻坚干脆走下王位,来到王猛身边,道:“请讲。”
王猛道:“我觉得现在是个时机,该派人去接触一下燕国的吴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