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虽然年过四十,不过依然英俊魁伟、雄姿勃勃,上得殿来,先是抚了抚颌下短须,才行礼道:“臣自得知慕容俊殁世的消息后,这几日来思量颇多,越想越觉得这并非是个好消息。今日前来想与天王商讨一下。”
苻坚着人赐座后,不解道:“丞相何出此言?慕容俊一死,燕国群龙无首,必要先整顿国内,想来几年之内不会有犯我之心,自然是给了我强国的时间。相信到那时我大秦就有能力直接出兵把他们收伏了。”
王猛连连摇头,道:“天王此言差亦。你少算了两个人,慕容恪和慕容垂。我们虽然志在天下,不过也不想年年征战、生灵涂炭。有这两人在,想要平定燕国必然大费周折、损兵折将,倒不如先避免征战,强国利民,到了不可不战时再全力而出才是上策。”
苻坚点了点头。
王猛继续道:“无论继位的是燕国的哪位皇子,新王登基后,燕国的实权暂时都会掌控在大司马慕容恪的手中,不会旁落。探子们传回的消息有不少都是关于此人的,我听说过他的很多事情,决不可小视。依我看来,慕容恪的威胁比慕容俊更大。”
苻坚点了点头道:“我也听说过他,一生征战,从无败绩。”
王猛道:“乱世之秋,各国身经百战、一仗都没败过的将领不算很少,但是能手握兵权,不光自己指挥的战斗全部取胜,而且连整个国家的所有军事行动也几乎都取胜的人,我就知道慕容恪一个。他的治军、治国的确有自己的独道之处。在治军上,他不尚威严,以恩信御物,专注大略,不以小令劳众,他以宽为怀,完全凭借自己的个人魅力和战略战术领导军队;在治国上,也多有建树。虽然我不想承认,不过这些年来燕国的国力无疑是越来越强。”
苻坚道:“那慕容垂呢?”
王猛笑了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慕容垂若不是被慕容俊一直打压着,声望不会仅仅是‘能争善战’而已。”他略微思索,又道:“慕容恪素来与慕容垂交好,这兄弟二人一心强燕必不会按兵不动,安然坐等。”
苻坚猛地站起身,有些不可思议道:“难道丞相认为他们会不日来犯我大秦?”
王猛摆摆手道:“那倒不会,有南晋桓温在后面虎视眈眈,慕容恪不会蠢到先来攻打我大秦。不过,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来,此人想要统一北方的意愿决不会输于慕容俊,只不过他更理智,更懂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苻坚疑道:“难道他会先去攻打南晋?”说完他自己都摇头否决道:“不可能。”
王猛道:“他不会去攻打南晋,他只是要后顾无忧。”他站起身,道:“天王,这里可有地图?”
苻坚立刻命人取了来,在案桌上铺开,而后招呼王猛上前,两人围图而立。
王猛手指着地图上的“洛阳”,侃侃而谈:“洛阳乃是南晋与燕国遥首相望的战略要冲,现在划归南晋版图,由大将沈劲把守。若是燕国一旦倾全国兵力而出,攻打我们,南晋就极有可能趁虚而入,势必要从洛阳发兵,北伐燕国,收回国土。而燕国若是能拿下洛阳,到时南晋强兵来犯,想要再夺回这个要塞,以它为据点伐燕,必然困难重重。你想想这么大的一座城池,只要物资储备足够,不用多费心思,固守个一年半载都是轻松自在的事。可见,这个城池对燕国的重要性-得到了它,慕容恪便可后顾无忧。燕国没了后顾之忧才会图谋大举进犯大秦。到那个时候,燕国对我们的威胁才是最大的。”
他目视远方,似乎看到了一线未来,继续道:“若是我猜的不错,慕容恪应该会利用一部分慕容俊为讨伐我们囤积的兵马先行攻下洛阳。”
苻坚疑惑道:“但是,如果洛阳城真的象丞相所说的那么易守难攻,那慕容恪想要拿下它至少也需要一年半载吧。”
“永远也不要低估慕容恪。”王猛摇头沉声道。
苻坚心中有了些危机感,道:“如果这样,我们是不是应该趁燕国攻打洛阳时出兵伐燕?”
王猛转头冲苻坚一笑,道:“天王不怕两败俱伤,南晋得利?”
苻坚叹了口气道:“听丞相这么一说,我难免心急,担心等燕国拿下洛阳后免不了还是要和他们一战,倒不如占个先机。。。。。。”
“这先机不占也罢,等燕国和南晋做了场较量,略有小伤,于我们才更有利。”王猛道。
“照丞相的意思,燕国对我们的威胁是不可避免的?”稍后苻坚扬手一挥,豪气道:“我大秦兵多将广,又何尝怕了它?”
“呵呵,够不够资格算得上是我们大秦的威胁,还要看到了那个时候燕国有没有慕容恪这个人才行。没有了慕容恪,燕国必然是大秦的囊中之物。”王猛笑道,只是这笑中蕴藏了些苻坚读不懂的东西。
“慕容恪,”苻坚不解,问道:“前面你说过,我们忌惮的是燕国的两个人:慕容恪和慕容垂。为何现在只提一人?”
王猛大笑道:“没有慕容恪便没有慕容垂。根据探子传来的众多消息分析,如果没有慕容恪,慕容垂一定备受排挤。天王,一个没有实权的人我们就不用去考虑他了。”
“可是怎么才能除掉慕容恪?”
王猛向苻坚施礼道:“要想除掉慕容恪,我向大王举荐一人。他现在正在殿外候着。”
“请他进来!”苻坚吩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