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时容莺内心之中万般愁绪,眼底融融柔情,母爱浓浓似蜜。
&esp;&esp;这几年间,她从来没想过韩川,最初容莺因为失去个讨巧儿子,很是难受一阵子。可她她跟夫君哭诉几次,冷宗主坚决不允,容莺心思渐渐也淡了。日子一久,容莺也将这个养子淡忘了。
&esp;&esp;此刻容莺母爱并无虚假,这世上本有一种人,你在她面前时,她对你情似蜜真如金,一旦远了却再记不得你这个人。
&esp;&esp;就如当初,容莺因兽潮冲击,到了枯木山,受了沈乔照顾,彼时心里真将沈乔当亲姐妹一样。私底下,容莺也将沈姊姊三个字叫出口。不过一离开枯木山,容莺便不大记得沈乔这个人了。
&esp;&esp;“这些年,也苦了你了。阿川,你以前什么都最好,哪里受得了那般苦”容莺眼眶微红。
&esp;&esp;韩川摇摇头:“夫人不必担心,这几年,我很好的。而且,所得也是最好。母亲,她待我极好。”
&esp;&esp;容莺怔了怔,方才领悟,韩川这声母亲,并不是称呼自己。
&esp;&esp;容莺内心暗酸,看来短短几载光阴,小川的情感已然是落在了亲生母亲身上。
&esp;&esp;可叹自己照拂他多年,颇为娇宠,十分爱惜,可到底也是抵不过这血脉之亲不是?
&esp;&esp;耳边听得韩川声音:“夫人多年养育之恩,我铭记在心,若有机会,必定报答。”
&esp;&esp;容莺一怔,说得好生生疏。而她近前婢仆,却不觉流露出讥讽之色,只觉得韩川此等言语,当真是好生没数。
&esp;&esp;以容莺身份,哪轮得到韩川张口说这般大话。只怕,是川少爷心生攀附,要攀上宗主夫人这高枝儿借力吧。
&esp;&esp;容莺也未曾放在心上,只开口说道:“何必如此生分,阿川,你如今呆在外边,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与冷家缘分匪浅,哪里有什么隔夜仇,我和枯尘说一说,还是让你回凝月宗,一切和以前一个样。”
&esp;&esp;她此语一出,只道韩川会十分欢喜,必定会喜不自胜。谁曾想,韩川却轻轻摇头,婉言拒之:“多谢宗主夫人美意,两年前我认祖归宗,姓韩名川,也想将父亲母亲的志向,发扬光大。”
&esp;&esp;当年凝月宗也想招揽沈乔,只要沈乔点头,就是凝月宗的一位长老,可是沈乔却并没有答应。
&esp;&esp;沈乔,有自立门户的傲气,也是她与夫君韩枫一起的志气。
&esp;&esp;如今韩川的心境,就如他的父母,也如他那曾经为乞丐的爷爷,也许这便是冬日金莲绽放的启示。
&esp;&esp;更何况,他只觉得容莺此等建议,颇为不可理喻。
&esp;&esp;他毕竟也曾想谋害冷昭性命,且从前喜爱乐娇,而且据闻如今乐娇和冷昭已经十分亲近,同进同出了。
&esp;&esp;养母虽然很善良,可难道不在意冷昭怎么想?就容一个曾经想谋他性命,觊觎他未婚妻子的人回到凝月宗,在他面前晃悠,甚至承欢膝下。
&esp;&esp;他对冷昭的厌恶恨意从来没有化解过,不过是觉得人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必为曾经的事情纠缠住自己,无谓因为恼恨冷昭儿暴露丑态枉做恶人令亡母失望。
&esp;&esp;只不过忽而间,韩川竟似莫名有些体会到曾经冷昭的憋屈,虽谈不上释然,却也是消去了不少。
&esp;&esp;而容莺自然没想到韩川居然如此拒绝,似乎还颇为以沈乔骄傲的样子。她内心当然不能理解,暗中摇摇头,在小门小派,能有什么前途?如此受挫,容莺竟忽而有些不快。
&esp;&esp;说了会儿话,韩川打消了容莺的疑虑,又婉拒了容莺的拉拢,旋即便告辞。
&esp;&esp;离去之际,一个念头忽而浮起在韩川心头。如果一开始,容莺没有那么善良重情,反而让自己回去该去的地方,也没有给自己一些不该有的希望,是否,自己便不会在三年前露出如此丑态呢?
&esp;&esp;养母那时候对自己很好,甚至反而和冷昭没那么亲近。韩川那时候,也察觉到这一点,看出冷昭过于沉稳怕是不大会跟亲娘亲近。不似那时候的自己,和容莺已然是多年的母子。他不甘心离去,非要为自己争一争。
&esp;&esp;可待自己沦落,容莺就没大理会自己了。
&esp;&esp;韩川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他想起沈乔教导。每当自己辱骂冷昭时候,就必定会受训。做错了事情,不要往别人找借口。嫉恨之心人皆有之,可选择动手,就是这个人自己的问题了。
&esp;&esp;说到底,容莺并非自己亲娘,本来也不必为自己做些个什么。
&esp;&esp;然而方才离开容莺的小院,韩川便已然察觉一抹冰冷的杀意,使得他蓦然眉头一挑,忽而便扣紧了腰间之剑。
&esp;&esp;广场之上颇多凝月宗弟子,韩川以前待过凝月宗,这个时辰,本不该有这么多人。
&esp;&esp;人群之中,乐长老面色微沉,面容凝结一股子的怒意,双眸间却也是顿时凝上一层冰冷杀意。
&esp;&esp;“韩川,你何德何能,本不过是李代桃僵,窃取少宗主之位,骗了娇儿与你定亲。如今,居然上门羞辱,退婚休妻,你这是在羞辱谁呢!”
&esp;&esp;韩川不觉愕然,退婚休妻几时有之?他去乐家时候,本意也不过是解决旧日里的纠纷,言辞颇为小心。彼此是解除婚约,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乐长老此语,与事实可谓是严重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