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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触目惊心

顺着溪流潜泳，穿过狭窄的山洞一路往前。雷天落看了看身边游着的小黑狗，心中想道：“原本还想着怎么样才能哄骗你一块往外游，没想到我一下水，你就跟上来了。这么忠心，不枉我养你一场。不过出去后，你得当心了，外面都开始吃人了，你这肥嘟嘟模样，可别被抓去吃了才好。”

游了许久，伏距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到了。两人还未浮出水面，便听外面有人叫道：“来了来了，大伙儿注意点！”

雷天落一愣，马上一声虎啸便传了过来。两人大惊失色，浮出水面。却见外面不远处，十来个瘦骨嶙峋的庄稼汉，手上拿着钉耙锄头一类农具，正围着一条猛虎！

带头的是个七尺大汉，因为缺乏营养，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黄色。他舔了舔嘴唇，又是叫道：“大伙儿精神点，弄死他，咱们今天就能饱餐一顿，弄不死，咱们就得饿死了！”

众人齐齐叫唤一声，七嘴八舌叫道：“上啊！”

雷天落两人一狗爬上岸来，口中说道：“这是真的饿疯了，连老虎都敢杀了。”

“啊”的一声惨叫，一个庄稼汉被老虎咬中脖颈，跌倒在地。眼尖的雷天落，竟然看见不远处一个饿倒在地的男人，看着庄稼汉的尸体，咽了口口水。

雷天落只觉得浑身一震恶寒，再去看战场。这群庄稼汉因为饥荒，根本吃不饱，又哪里来的力气？再者，这些人都是一时热血要围攻老虎，所以攻守之间更加毫无章法可言。转眼间，便被猛虎连杀四人。

雷天落叹了口气，转头刚要让伏距帮忙，没成想一道火光已经冲出去，射中猛虎额头。那猛虎吃痛，咆哮一声，便张大嘴巴冲了过来。雷天落只觉得一股腥风扑面而来，猛虎已经越到脑门上方。

伏距冷哼一声，怡然不惧，瞅准机会，将燃火指运到极致，一道猛烈火箭直接冲入猛虎喉咙，又从它后脑勺冲了出去。

那猛虎在半空之中，丢了力道，往地上一落，便死了。那些庄稼汉见此等情况，纷纷纳头便拜，口中叫道：“神仙爷爷，神仙爷爷。”

雷天落看了眼伏距，转头对庄稼汉们说道：“这老虎你们拿去吃了吧。那几个死去的，挖个坑埋了。切莫再起其它心思，否则定然不饶你们。”

那群庄稼汉赶忙磕头称谢。嘴上这么说，却都纷纷来拖老虎，没人去管地上尸体。雷天落暗叹一口气，此时此刻，已经是他们生死攸关之时，哪里还管得了那些事情？

在雷天落哀叹时，却有个沙哑男声传来：“施主倒是好心，但一顿老虎肉，又够他们吃多久？等吃完了老虎，没有东西再吃，还不是照样要吃人？”

雷天落转头望去，却见个瘦小和尚正走过来。那和尚额头甚大，油光发亮。一双眼睛也是骨溜溜圆，约莫二十来岁，身上穿着土灰色，满是补丁的僧衣，脸上蜡黄，似乎已经好几天没有沾过食物。雷天落看他时，他也上下打量雷天落与伏距二人。

和尚慢吞吞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才慢吞吞来到雷天落两人眼前。和尚双手合十，施礼道：“小僧金光寺梵正，看这位出手，想来应该是全清道观的燃火指，未请教？”

雷天落还礼道：“在下丹峰记名弟子雷天落，这是我师弟，神木峰的伏距。”

梵正呵呵一笑，道：“原来是雷师弟与伏距师弟。两位下山，难道是奉全清掌门之命，前来赈灾？”

金光寺与全清道观，在修行界齐名。而从辈分来说，金光寺的梵字辈与全清道观伏字辈是同辈，所以梵正才按照年纪，称呼两人为师弟。

雷天落苦笑道：“梵正师兄，你看我们俩这模样，像是来赈灾的么？实话说，观里日子也不好过，想要赈灾，也是有心无力了。”

梵正和尚看了看到处的尸体，叹了口气，道：“金光寺又何尝不是。但眼见黎明百姓受苦，我等修行人却无能为力，实在是让人痛心不已。”

雷天落打听道：“这次的旱灾，究竟有多严重？”

梵正道：“我从金光寺一路苦行而来，途中所见，十室九空，饿殍漫山遍野。就算是全清道观山下，此等荒山之处，恐怕也有上万濒死百姓。”

雷天落惊讶道：“就此一处，便有这么多？那整个中土大陆西部，岂不是……”

梵正念了声佛号，道：“整个西部，无人幸免。加之中土大陆中部，俗世王朝倾轧，起义军与大周王朝军队打得正凶，根本无人运粮来赈灾。”

不到片刻时间，那边庄稼汉已经生火，准备烤了老虎。但不等众人动手，早有人拿着尖锐石块，从老虎身上割肉。因为老虎肉太少，但难民太多，如果不趁着机会趁早下手，恐怕今夜便要饿死。这边三人说话功夫，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只老虎，在眨眼间便被分完。力气大的多抢了些，力气小的被推倒在地，呜咽哭泣。

伏距见状，怒喝几声，让大家平分食物，却也毫无作用。伏距大怒，对这些人横眉冷对，就要上前制止哄抢。梵正一把揪住他的衣袖，道：“没用的，除非你杀了他们。这种情况我已见得太多，有口吃得便能多撑几天，没吃的，便只能等死。”

梵正说着说着，声音便越来越小，最后身子一软，竟然就要摔倒。雷天落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他，将他放在地上，问道：“师兄怎么了？受伤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