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入耳,长生心头霎时剧痛,一口鲜血直喷在纱帐上,贴着金箔镂着金龙的床柱帘钩溅了好几滴,醒目艳丽。
“陛下!”地下跪着的纷纷爬起来搀扶探看。
长生脑子里有些迷糊,觉得就这么迷糊下去仿佛挺好,挺安逸,又似乎有个声音不停告诉自己:醒过来!你醒过来,他才会醒过来!
闭上眼睛,告诉自己:醒过来!
“不要紧。”缓缓站直,摆手,“你们都去歇着吧,这些天也累了。”
“陛下……”
“没关系……都下去吧……朕在这里就好。”
一干人等陆续悄悄退尽。
长生觉得自己很清醒,其实还是迷糊的。既没在意文章二人指挥宫女换下纱帐,擦净血迹,也没在意蒋袁二人安排医官轮班值守,听候差遣。他只是站在床前,闭目、凝神、调息、运气。一遍又一遍,最后,慢慢开始脱衣服。
子释一边走,一边想:“我为什么在这里?”
四周灰秃秃雾蒙蒙的,依稀看见脚下道路向前延伸,下意识便顺着往前走。他并不知道这条路通向何方,心里又似乎很清楚,那就是自己的目的地。
雾越来越浓,像是到了河边,水汽弥漫中有个人影,声音温和很亲切,仿佛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来了?”
“嗯,来了。”
那人向对面挥手:“过渡。”
一条船杳无声息浮现,朦胧中有人问:“几位?”
“一位。”
岸上这个转过身,姿势看不清他动作,却明白他在示意自己上船。走了两步,总觉得有些疑惑,停下。
“不对……”
“哪里不对?”
“为什么是一位?”
“你不就是一个人么?”
子释四面看看,果然只有自己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我是一个人呢?他低下头,喃喃自语:“一个人……为什么?不对啊……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
望着面前的影子,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本来就只有一个人。”
子释想一想,摇头:“不对,我不是一个人。”一下想清楚了。“不止一个人,应该还有他……我要回去找他。”
对面那人隐约笑了笑:“你回不去了……你该知道,黄泉路,本是不归路。”
子释慌忙回头,来路果然已经消失,他呆了一会儿,忽然原地坐下。
“你做什么?”
“我在这里等他。”
对面的人叹气:“那可不知得等到啥时候。”
子释想起来了,他说过,要我等他。可是我怎么不小心走到这里来了呢?没关系,他会找到我,然后,接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