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小六,夏娘子叫你吃那点心,还不快吃?”景嬷嬷代皇后开口催促道。
&esp;&esp;小六却依旧杵在原地,不肯往角案走一步。旁人离得略远些,或许看不分明,可夏莳锦只离他数步之距,将他的细微反应都看在了眼里。
&esp;&esp;初时看到那碟点心是震惊,听了她的话后便是害怕,看向皇后娘娘时目带愧疚和懊悔,听到景嬷嬷催促时又溢出绝望之色。
&esp;&esp;夏莳锦的心中大致有了答案,开口时腔调如旧,还是不夹杂一丝情感:“你若不想吃,可以不吃。但该招的,也别再藏着了,毕竟你还不想死,趁机将功补过兴许皇后娘娘大度能饶你一命。”
&esp;&esp;小六自知已暴露,再死鸭子嘴硬换来的只能是酷刑,宫里呆了这么久,诏狱里招呼人的手段他也听到过一些。两行泪从腮边滑落,小六跪在了地上,朝着珠帘的方向连叩了三个响头。
&esp;&esp;“娘娘,奴才……奴才错了!”说完这话,小六直接将头磕在地上,再也不抬起。
&esp;&esp;刘皇后惊得站起身来,面前珠帘被带得微晃,她紧拧的细眉将‘不置信’三字书写了满面:“小六……当真是你?可、可怎么会是你!”
&esp;&esp;“娘娘——奴才错了……”小六哭得悲恸不已。
&esp;&esp;“是谁,是谁买通的你?是郑婕妤那个贱人对不对?!”
&esp;&esp;小六终于抬起头来,挂满泪痕的脸用力点了点,“是郑婕妤……”
&esp;&esp;一旁的景嬷嬷亦是震惊无比,要说皇后主子待下人再好也终归还有隔阂,可她却是真心拿小六当儿子一样地照拂,如今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小六,平日皇后娘娘可没少给你赏!你一个内侍上无父母,下无老婆孩子要养,你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收郑婕妤的银子上哪儿花?”
&esp;&esp;“奴才不是为了银子……”小六边哽咽,边解释:“是彩屏姐姐,彩屏姐姐被郑婕妤不知弄到哪里去了……郑婕妤威胁奴才,若还想她活,就得帮她她做成这件事……”
&esp;&esp;从小六夹杂着口腔的话语里,夏莳锦慢慢听明白了经过。
&esp;&esp;彩屏曾是仁明的宫女,后来郑婕妤生了小皇子,晋了位份,皇后便将彩屏拨去了歧阳宫伺候郑婕妤。明面上彩屏与仁明宫再无干系,可私底下彩屏却会将歧阳宫的一些事情传回仁明宫来。
&esp;&esp;而负责与彩屏悄悄碰头的,正是小六,那时没人知晓小六与彩屏早已私下结为了对食。
&esp;&esp;在前朝,对食之风盛行,可也正因放任了宦官与后宫相互勾连,互通有无,致使宦官权势逐渐变大,最终前朝覆灭于宦官乱政。有了这个前车之鉴,本朝便对宦官防范极严,严禁对食,一经发现便是重罪。
&esp;&esp;正因如此,小六和彩屏才会如此偷偷摸摸,生怕被人发现。但有情之人分处两宫,难免害起相思来,小六便常趁着彩屏值夜的时候过去看她,一来打探消息,二来此时无人打扰,还能说上几句贴心话。
&esp;&esp;也不知郑婕妤是从何时发现了这个秘密,在他们最后一次碰面之时突然出现,命人将彩屏押走,倒是未斥责小六。
&esp;&esp;当时小六还当是郑婕妤是不想得罪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可直到此事过去多日后,他再也看不到彩屏露面,托人打听之下才知其中蹊跷,原来自那晚后彩屏就消息不见了,歧阳宫里再没人见过她。
&esp;&esp;思前想后了一夜,小六最终还是去歧阳宫求见了郑婕妤。也是在见了郑婕妤之后,他才明白郑婕妤那日之所以肯饶过他,并不是怕开罪皇后,而是笃定了他会为彩屏求上门去。为了知道彩屏的下落,小六只得任她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