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分好茶,段禛将头缓缓抬起,目光爬过夏莳锦的唇瓣时,发现往日即使不涂唇脂也殷红丰润的唇,此时就像开败了的花儿,既没了颜色,也缺了水份。
&esp;&esp;他将茶盏推向她:“先润润喉咙,再慢慢同我说。”
&esp;&esp;双手捧过茶,夏莳锦没有喝,只是用它的温度来平定自己。她抿唇垂眸,尽量不表露情绪,可内心却是慌乱的。
&esp;&esp;车内放着冰桶,本就比外间凉爽许多,段禛的目光又一直盯在她的身上,令她后背虚寒涔涔而下,不自觉就有些害起了冷。她明白,接下来的话无论说得多么卑微委婉,定然会激怒段禛。
&esp;&esp;毕竟堂堂太子,从来只有他拒绝人的份儿,她却要开口回绝了他的心意,这叫谁听了也觉得是她不拾抬举。
&esp;&esp;“殿下……”
&esp;&esp;段禛轻啜一口茶,“等你想好怎么说话了,再开口。”
&esp;&esp;夏莳锦内心慌乱,仰头将杯中的茶尽数饮下,这才再次开了口:“段禛,我有些话想今日同你说清楚。”
&esp;&esp;哥哥她是叫不出口了,只能直呼其名僭越一回了。
&esp;&esp;醋意
&esp;&esp;“好,你说,我洗耳恭听。”段禛放下茶盏,神情专注,清凌凌的视线落在夏莳锦脸上,一瞬不瞬。
&esp;&esp;夏莳锦的目光与他隔空交汇,登时心虚地转开,只盯着他手前冒着丝丝热气的茶盏说话:“虽则至今许多事尚未明确,但外间都在传言我将要嫁入东宫,成为你的太子妃。”
&esp;&esp;“那不是传言。”段禛温声打断。
&esp;&esp;夏莳锦微微吸了一口气,接着道:“你自是珺璟如晔,光华灼灼,可你应知我在杞县时所发生的事,虽则清白未失,闺誉却已因此受损。故而无论是出身还是声名,你都是我不堪匹配的山巅之云。”
&esp;&esp;这段话叫段禛微微皱眉,有几句是他爱听的,比如夸他“珺璟如晔,光华灼灼,山巅之云”,这还是他头一回从这小娘子嘴里听到真心实意的赞美。可有几句,却是他不愿听的。
&esp;&esp;“能让你闺誉受损的人,几乎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至于那个贺良卿……眼下他正得父皇宠信,百姓受其蒙骗也对他感恩戴德,我若想动他不是不可以,只是杞县那些事恐会弄得人尽皆知。故而还是从长计议,另寻个错处来的稳妥。”
&esp;&esp;夏莳锦疑心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急忙解释:“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替我讨什么公道,我只是想说你我并不合适。”
&esp;&esp;“还未试过,怎知就不合适?”
&esp;&esp;“这种事如何试?”
&esp;&esp;“那你敢不敢?”段禛修眸蕴笑,只是这笑叫人觉得有些锋锐压人。
&esp;&esp;夏莳锦面泛难色,踌躇片刻后,眉梢轻提着问他:“那若试过了属实不合适,你就会放弃,且不会怪罪于我么?”
&esp;&esp;“嗯。”段禛沉声默允。
&esp;&esp;咽了一口,夏莳锦终于拿出一副壮士断腕的气势来:“好!”
&esp;&esp;她正想问段禛要如何来试,就见段禛将手搭在了茶案上,掌心朝上,抬眸撩他一眼:“把手给我。”
&esp;&esp;夏莳锦迟疑着将手伸出,却是悬在半空久久未放下,似还没做好最后决定。段禛轻轻一拉便将她的手紧紧握入掌中,她顿时脸红:“这样能试出什么?”
&esp;&esp;段禛的目光细细爬过她被晕红的雪腮,语气玩味:“试你会不会害羞。”
&esp;&esp;话音落下,夏莳锦的脸又较先前红了两度,一边拼力想将手抽回,一边驳斥:“这算什么,哪个小娘子被登徒子轻薄了不会面红耳赤?难道因此就能断定她对那登徒子动了心不成?”
&esp;&esp;然而她越是急着将手抽出,段禛越是不肯放,饶是看得出段禛并未使出多少力道,夏莳锦依旧不能如愿,她两手齐上阵竭力挣扯间,小茶案也随之颠簸动荡,终于案上的提梁壶坐不稳歪倒了,滚烫的茶水泼洒出来!
&esp;&esp;而平时反应极为敏捷的段禛,此时手却像粘在茶案上一般,不抬不挪。
&esp;&esp;情急之下夏莳锦一句“小心!”脱口而出,毕竟她的手被段禛包裹着,她不会受伤,而他会。
&esp;&esp;恰在这瞬息间,段禛唇间溢出一抹笑,得逞了一般,在最后关头长臂一松,躲开了那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