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花园里和墨云晔正面对上了,他也只是目光凛冽而已,然而此时此刻的青持,却是她陌生到极点
的;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平时慢了好几分,她知道自己该马上进去安慰书闲,或者她该撩起袖子指
着青持吼“你在干什么”,又或者她该学学想容柔声问他,“太子何事如此恼火”,只是对着青持清隽如同
冬日松柏的身影,她的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步也迈不动……
你在怕什么?你难道还怕青持会害你不成?青画扪心自间,咬咬牙迈进了第一步,只这一步,在寂
静得如同死地的闲庭宫里就惊起了不小的声响,书闲和青持都回过了头,她一下子就对上了两个人回然,
不同的目光,书闲惊慌,青持戾气十足。
几乎是一瞬间,书闲扬声叫:“画儿,快走!”
青画来不及有反应,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理解书闲话中的含义,她只来得及看到青持的眼里闪过一抹
凌厉的光芒,继而是他灰暗的衣摆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奇异的弧度,如飞鸿烟霞远在千里霎时到了眼前,
一缕冰冷的光晕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一抹冰凉已经贴上了她的脖颈。
那是一柄剑,朱墨的皇宫里是不许带剑的,青持却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了一柄剑,这会儿正搁在青画
的脖颈上,僵持着;青画不觉得痛,只是有些凉意,心跳在刚才一瞬间停滞了,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又慢
慢跃动起来,然后越来越快,几乎要跳出喉咙,她讶然地看着青持,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对她兵
刀相向?青持,他是宁臣啊!哪怕没有这层关系,她青画也和他无冤无仇,他怎么会……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进他漆黑得不见底的眼眸,吃力道:“理由。”为什么要动手?
青持的眼里只剩下暴戾,他似乎已经没了理智,只是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慢慢伸出手,缓缓张开了
手指,青画只看出来他手里握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被他攥得死死的,攥得他的拳头已经没有了血色,
她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只是听见自己的心跳随着他的指尖一点点的松开而跃动到了最高点。
一抹萦紫从他指尖滑落下来,那是个铃铛,系着一根红绳,在他的指尖摇曳着,不知道是他的手在
微微颤抖,还是铃铛自个儿摆动得慌乱,那是“思归”,被她丢弃在相府门口杂草丛里面的紫玉铃铛,“思
归”。
青画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喘气了,明明已经放下的东西,却还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回来了……
而带它来的是青持,是……宁臣;他已经两次把“思归”带来,第一次是坟前,第二次是剑下……
“太子……”剑,又贴近了一分,让青画一下子忘了要出口的话。
青持的神色如罗刹,眼里冷冽无比,他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道:“这个,你解释清楚,否则,我不
会给父皇留情面。”言下之意,是不管老皇帝是什么意思,他都杀无赦了……青画愣愣看着青持如厉鬼
一样的神情,鬼使神差地,她迷蒙间依稀见到的是那日相府里,那个苇絮翻飞中煢煢孑立的身影,那个
默默看着早就破败的院子角落里,一直看到太阳落山的身影,他在看的是早就不存在的幻影,这个她早
就知道,而现在,他正为了那个幻影,对她拔剑相向。
“这个铃铛,是不是你丢在相府门口的?”
青画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脖子,闭上眼不作声,默认了。
青持眼里闪过一抹悲怆,他沉声问:“为什么?”
“报仇。”
“报谁的仇?”
谁的仇?青画听见自己心里有个人在大笑,笑得声嘶力竭,报谁的仇呢?是宁锦,还是宁府?她青
画只是个邻国的忠臣后,她根本没有立场!可是,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她继续编另一个谎去圆无尽的
谎言,这样的宁臣,这样绝望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