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御史大夫亦是如此,还有其余几名大臣,也赶着表现。
明苏倒是理解,秉政之人换了,底下大臣难免心存忐忑,欲在新主跟前示好,以免来日受冷落排挤。
但他们如此谄媚殷切,毫无为臣者的贞节,明苏心下难免不喜。
不过,既然已到了这地步,她自然也不会任由喜好行事,仍是大大方方地接纳了这些大臣的示好。
大臣们见此,自是松了口气,自古宫变,最怕的便是流血。
而皇位更迭最怕的则是秋后算账。这些大臣里,除了早早便依附了公主的,哪个不曾与她做过对?
尤其是翰林院的那帮腐儒,当年公主喜好女?色的传闻一出,可没少攻讦弹劾。
这几日,翰林院那头,一个都不敢上公主面前晃悠,生怕她就想起当年的事来。
朝中上下俱是战战兢兢的。唯有明苏极稳得住,她不曾与人清算往日之怨,连将她挡在宫门外的禁军,也未怪罪,只免去几名将军的职衔,换上自己的人,掌控住了京中局势。
而五皇子与三皇子门下的大臣,她只见了几个格外昏聩阴险之辈,将他们划为谋逆的同党,余者则是轻轻放过。
大臣们见此,自然放宽了心,私下里少不得叹一句,这大抵是最宽和,最无刀光剑影的宫变了。
至于皇帝眼下如何了,大臣们竟是说好的一般,无一人提起。
今日不只是中书令,楚恩也来了。
他虽已致仕,身上却仍挂着太尉之衔,自然能入宫请见。明苏闻外祖父来了,自是高兴,忙就宣了。
楚恩仍是精神矍铄,体态康健,说话的声音都较寻常老人更洪亮。
他入了殿,行了礼,较之过往,要更恭敬上几分,言辞间亦更多斟酌,将君臣之别衬得更鲜明了。
明苏知晓,来日君臣间的鸿沟只会越来越深,而亲戚之义会永居君臣之别下。
“臣今日请见殿下,是想请殿下开恩,让臣妻给淑妃娘娘磕个头。臣妻有七年未曾见过娘娘了,心中一直挂念着。”
楚恩说起此事,也甚羞惭,“殿下这里忙着,原该待大事定下后,再来烦扰的,只是臣妻前些日子,忽得了风寒,缠绵病榻数日,病中思女情切,逼着臣来走一趟。”
明苏闻言,蹙眉道:“可命太医去看过?外祖母病了,太尉怎不早说。”
“小事而已,岂敢惊扰殿下与娘娘。”
明苏听他这样说,便知外祖母多半是病重了,否则也不会特意来求见母妃一面,她未再多言,唤了一名内侍上前,命他去将此事告诉淑妃。
这情形,自然不能召外祖母入宫,那便得由淑妃出宫一趟。
明苏当即派人去安排了。
楚恩见此行目的达成,将心放回了肚中,又见案头上那叠得高高的奏疏,不由道:“这两日,臣见几位旧友面带喜意,高兴得好似过年一般,再见殿下案头这摆得满满当当的奏疏,倒是知晓是为何了。”
他这样说,明摆着便是要公主发问的,明苏也就顺着他的意道:“是为何?”
“大抵是见着了旧日的兴旺了。”楚恩叹道。
明苏原以为多半是些恭维拍马的话语,谁知太尉却提起了旧日,这旧日指的自然是太傅还健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