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一拧,眼泪差点掉出来,随即掏出帕子帮穆容华止血。
她持帕子的手才贴近对方冒血的嘴角,忽地听到丈夫一声吼,下一刻,她整个人被拦腰抱起,落入一副急遽鼓伏的男性胸怀里。
“滚!”狠瞪“世仇”,游岩秀表情严厉,若非怀里人突然攀紧他臂膀,他才没这么容易就善罢干休。
丢下话,他抱着抢到手的人儿转头就走。
一路回到“渊霞院”,游岩秀将前厅的门题上,将内房的门也踢上,把依旧不出声的妻子抱上床榻,他把两人的鞋都脱了,放下床帷,小小空间里气氛凝重,他不让她闪躲,逼她不得不面对他。
“看着我。”他盘坐挡在那儿,要下榻必须通过他。
禾良一手抚贴肚子,呼息缓长,扬睫看向那张气愤俊脸。
“跟我说话。”大爷继续命令。
“……说什么?”她宛若叹息。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不要她沉默不语,那会教他心慌意乱,仿佛……好像……她哀莫大于心死,已不愿理他。
她咬咬尚未回复血色的唇,应他要求,出声问:“秀爷不分青红皂白,出手就伤人,怎能这样?”
他额角穴位跳动如豆。
“这里是游府,不是姓穆的地盘,他闯进来已经不对,他还跟你说话,站得那么近,还……还握你的手握得紧紧的,一双眼贼里贼气,死盯着你看,本大爷不打他,难不成还夸他吗?!”揍了人,他的手也会痛,她不来关心他的手,却只关心人家的伤!可恶!
“穆大哥登门来访,是我让德叔请进来的,他光明正大,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他光明正大?他光明正大?!”面庞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紫,气得连连变脸,他倒笑了,边点头边笑。“好啊,我倒要听听,你口中的穆大哥究竟有多光明正大,竟然趁我不在才登门造访,硬抓著你不放!”
禾良拼命要自己别动怒,别跟着他一块儿发脾气。
她的这位爷不闹即罢,一旦性子被挑起,闹起来要没完没了。所以,她总得多让让他,她让得很习惯了,再让他这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待她仔细跟他说过,他会听的,一定会的……
“他来找我,是为了讨‘雪江米’。”她直视他窜小火的杏目。“他说他娘亲昏昏沉沉病了好几日,前些天才见转醒,但胃口一直不好,好来穆家厨子用‘春栗米铺’送去的‘雪江米’熬了碗素清粥,穆夫人把粥全喝完了,还吃下不少配菜。”
“他要讨米,尽可以到街上讨!”
禾良摇头急道:“你也知道,这城内只‘春栗米铺’才有进‘雪江米’,穆大哥早去过米铺了,爹告诉他,今年的‘雪江米’能进多少,还每个准儿,而去年进的货卖得仅剩唯一一袋,已被我拿走。”
一听,游岩秀登时想起。“你要做‘米香蹄膀’,自然需要那袋米。”等等……等等!他该是忽略了什么……粮仓板门大大开敞、姓穆的既激切又感动的表情、那混账紧握她双手不放……两眉压低,双目眯了眯,他声音沙嗄,慢吞吞道:“告诉我,你没把那袋米给他。”
“我给了。”禾良一脸平静。
他像被重捶一拳,五官略皱。“你只是见他可怜,赏了他一些。”
“我全给了。”她坦然看他,专注看他,吐出的气息越来越温热。“穆夫人重病初醒,能多进食是好事,她想喝‘雪江米’熬煮的粥,我当然全给了。”
“那你拿什么做老太爷的‘米香蹄膀’?”语气阴森森的。
“‘春栗米铺’有好几种米可拿来替代,我明儿个回米铺一趟,爹能帮我选。”
替代?替代?!
他目中小火陡地窜高,火大了。“我不要替代的玩意儿!我就要最好的,我要老太爷在寿宴上吃到最好的!”
她用力持平噪音。“我也想老太爷吃到最好的,我——”
“不,你不想。”他恨恨阻断她的话。
想到她被握了手也不懂挣扎,姓穆的一开口,她乖乖就把东西奉上,他要她过来,别跟姓穆的站在一块儿,她不理,却心疼起人家,还拿帕子要替对方拭血……越想,他心头越纠结,脑子越沉重,恼恨得无法控制。
“你偏心!”他不讲理地指责。“你为什么顾着别人,不顾我?为什么心向着别人,不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