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比火焰更热烈的红,与冷沉的黑,交织成风暴,迷乱了谭既怀的眼。
&esp;&esp;墓碑前有一大一小的身影,鹤立鸡群。
&esp;&esp;谭既怀像卑劣窃听者,将自己隐蔽在阴暗处。
&esp;&esp;“爸,你是不是很想妈妈?”童声稚嫩,但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深沉稳重。
&esp;&esp;闻樾珩深深注视没有照片的墓碑。
&esp;&esp;“你妈妈很爱你姐姐,当然,她也很爱你。但你姐姐去那边的时候,比九年前的你还小,没有一个人陪她,妈妈怕她孤独,所以去陪她了。”
&esp;&esp;十一岁的孩子,其实很成熟懂事了,可闻樾珩还是像说童话故事哄骗婴儿一样。
&esp;&esp;他一直尽全力让闻珏知道:他的妈妈不是丢弃他,不是不爱他。如果今日,他的妈妈和姐姐都还好好活着,他作为男子汉,也该迁就爱护家里美丽的女士们。
&esp;&esp;闻樾珩扭头看了眼陷入沉思,眼圈红红的男孩,抬手揉了把他的软发。
&esp;&esp;珏长得很像承玉,五官清秀,朗朗少年气。
&esp;&esp;当初她意外怀孕,本来不想要这个孩子。可她偷偷吃药的时候,被闻樾珩发现了。
&esp;&esp;他第一次和她吵,对她大声说话。
&esp;&esp;痛心疾首,不肯相信她会残害他和她的孩子。
&esp;&esp;可很快,他就镇定下来。
&esp;&esp;她认为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女儿,不配当一个母亲。她此生本来连爱情婚姻都不再信奉,怎么会再生下一个健全的孩子,看他健康美满地成长,时刻提醒她当年剥夺了圆圆如此快活一世的权利。
&esp;&esp;后来,他回到房间,十分颓败地哑声成全她。
&esp;&esp;“你不想要的话,不要自己吃药伤害身体,我带你去医院。”
&esp;&esp;方承玉哭着从背后抱住他,跟他说对不起,但实际上这声对不起,不止对他说。
&esp;&esp;还对她夭折的女儿。
&esp;&esp;谭既怀开车,沿原路返回,但他丝毫没有方向感,大脑一片混沌,手中的方向盘几乎是遵循重力和蜿蜒山路的惯性而动。
&esp;&esp;珩有玉的意思,那男孩叫“珏”。
&esp;&esp;两玉合一,为一珏。
&esp;&esp;那是她和闻樾珩的孩子。
&esp;&esp;老中医后来又和他明说,他给方承玉把脉的时候,就怀疑她已经绝经,同时患有不治之症。
&esp;&esp;但癌症这种事,他不敢妄下定论,于是就把她疯狂掉发等机能损耗的症状的原因归于她已经失去女性第二性征。
&esp;&esp;但他知道谭既怀一直想要调养好她身体,再要一个孩子。
&esp;&esp;老中医为人圆滑,不会轻易得罪市委书记,就把话说得很隐晦。
&esp;&esp;可谭既怀如今才顿悟,她常年作息不规律酗烟酗酒,加上产后耗损过大所以才导致的身体虚弱。
&esp;&esp;那个“产后”,不是二十六岁那年生圆圆的时候。
&esp;&esp;她为另一个男人生了孩子,并为此失去了再做母亲的资格。
&esp;&esp;怪不得,他每次不做措施,动情地要和她再孕育生命,她从来不排斥、但也不回答。
&esp;&esp;她真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恶心他、报复他。
&esp;&esp;让他一个人痴迷于那场镜花水月里。
&esp;&esp;谭既怀的视线变得模糊,肌肉失去弹力,在急转直下的狭窄弯道,缓缓松开僵冷的手指。
&esp;&esp;云层低压,狂风也吹不散白雾。
&esp;&esp;满山青绿,处处有那张饱满娇美的笑颜。
&esp;&esp;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