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季婉气得浑身发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掩住自己的愤怒,又告诉了自己一遍:且叫她得意一时,等她身败名裂的那天,统统都要还回来。
她忍着屈辱,向年年磕了一个头:“请郡主原谅我。”
年年笑眯眯地看向她,心中啧了声:自己先前还真是小看了梁季婉,这样骄纵的脾气,竟是个能屈能伸的。
段琼见年年久久不语,梁季婉伏于地上的手攥得青筋毕露,心中焦灼,忍不住又喊了声:“郡主。”
年年看戏看够了,这才示意琉璃收了礼单,皇恩大赦般道:“起来吧,下次不要再犯了。”
梁季婉手中若有鞭子,真想一鞭子抽花她那张精致的面孔。爬起来时,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跪久了,她身子一晃,差点跌倒。段琼赶紧扶住她。
年年哼道:“不就跪了一会儿吗,怎么这么没用?”
梁季婉不想找鞭子了,她想直接扑上去,挠花年年的脸。段琼赶紧拉住她,连连使眼色:现在发作,她刚刚可就白跪,白磕头了。
年年只当看不见,问段琼道:“你大哥近来可好?”
段琼精神一振,差点喜极而泣:这位终于问了,终于问了。她还以为,对方有意绕开话题,今天她们白来一趟了呢。
看来,她心里果然还是挂念大哥的。
段琼叹息,神情担忧地道:“大哥被父王禁足了。”
年年讶然:“怎么回事?”
段琼吞吞吐吐地道:“上次郡主到我们王府做客时,大哥和二哥不是起了点争执,还动了兵刃吗?父王回家得知,说大哥不孝不悌,手足相残,生了好大的气。”总之,都是为了你出头,才会被罚。
年年面露担忧,欲言又止。
段琼看见,放下心来:担心就好,看来她们的计划行得通。过犹不及,她没有再提段琢,而是和年年又讲了些王府中的趣事,两人相谈甚欢。
临走前,段琼笑盈盈地问年年道:“我和郡主一见如故,不知下次能否再来拜访郡主?”
年年道:“阿琼想来,什么时候都欢迎。”
段琼喜笑颜开,压低声音悄悄问道:“郡主可有话要我带给大哥?”
年年怔忡。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怅然说出了台词:“告诉阿琢,我对不住他,他定要好好的。”
*
聂轻寒回到家,又已近宵禁时分。
斜月如钩,秋夜萧萧,滕远舟提着一盏灯笼,打着呵欠起来开了门。外面的胡同空无一人,聂轻寒关照跟着他一道出门的冯多侠回房好好休息,自己去了书房。太晚了,他不忍心再去打扰年年。
滕远舟麻利地帮他提了洗漱的热水过来,却见聂轻寒站在门边,手里拿着一样东西,眉头微皱,见他过来问道:“今儿有客来吗?”
滕远舟讶异:他怎么知道有客的?回道:“是武威伯府的六姑娘和临川王府的清远县主过来。”
聂轻寒问:“她们来做什么?”年年不是不待见那位姑娘吗,居然肯见她们?
滕远舟道:“说是来向郡主赔罪的。”
聂轻寒若有所思:武威伯府的那位六姑娘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会愿意主动向年年赔罪,私底下不知打的什么主意。他思忖片刻,关照滕远舟道:“告诉老冯一声,让他派人盯着她们。”冯多侠是几个人中除赵余外年龄最大的,私底下他们几个都这么称呼他。
滕远舟应下,想到刚刚的疑问,忍不住问道:“您先前怎么知道有客的?”
聂轻寒展开手来。他的手心静静躺着一个精致的绣着葡萄的大红香囊,一看就是女子之物。
滕远舟一愣:“是哪位落下的,这也太粗心大意了吧?”女儿家的东西岂能轻易落入人手?
聂轻寒问:“郡主在书房招待的她们?”
滕远舟摇头:“没有。”他的脸色变了,聂轻寒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种话,难道这香囊是在书房发现的?两个客人都是女子,跑男主人的书房做什么?他喃喃道,“许是郡主之物。”
不是年年的,里面的香并不是她惯用的。那位梁六姑娘还真是不知廉耻。聂轻寒目中闪过厌烦,正要叫滕远舟将香囊丢入厨下的灶火中,心中微动,改了主意,丢给滕远舟道:“你先收起来,今后许是有用。”
滕远舟应下,正要退出,想起一事道:“郡主身边的琉璃姑娘来了几趟了,有事找您。”
聂轻寒问:“没说什么事?”琉璃是年年几个丫鬟中最稳重的一个,也对年年最为忠心耿耿。如果不是有要紧事,不会主动来找他。
滕远舟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