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说她从来没到游乐场玩过,开始还有些不信,后来我就相信了:一进游乐场大门她的眼睛就不够用了,“哇!哇!哇!”地赞叹个不停,每种游戏她都要上去玩玩,尖叫着、蹦跳着、哪有点平时小淑女的样子!
酷热的天气,刺眼的阳光,我带着一老一小:又要买票、交钱、又要盯人。小姑娘时不时还要喝可乐、要吃冰淇淋、要去卫生间、要做旋转木马、要看木偶剧演出……经常是一转头看到什么,一边喊着一边就冲了过去,我们紧盯着,有时追都追不及。
游乐场里人山人海,全都是和她一般大的孩子,炎炎混在其中根本盯不住,里稍不留神,就会走散。一看不见孩子我就扯着嗓子大声喊:“炎炎炎炎”把她走失了可就完了!到后来张老爷子也有些跟不动了,好不容易排到一张空着的椅子,赖着坐在上面就不走了。
唉!借别人的孩子出来玩,真是找不自在!
最后,我也精疲力竭了,看看表已经下午五点,我拽住意犹未尽的炎炎:“炎炎,我们得回家了。不然你爷爷该着急了!”
炎炎眨眨眼睛看着我:“我今天和爷爷说好了,晚点回去!”
“是吗?”我盯着她的眼睛,有点不相信她:这孩子玩疯了,恐怕不想回家才是真的。
“嗯!”她的眼里清澈无比。
“好吧,但是你必须给你爷爷打个电话,现在就打。”这孩子是千金里的千金,宝贝中的宝贝,我可不想让她的家人担心。
炎炎见我认真的样子,不情愿地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哎呀,我的电话坏了!”
怎么会?我接过炎炎的手机:确实坏了。手机屏不知何时磕碎了,裂纹连成蜘蛛网,按起键盘来也毫无反应,不知是玩什么游戏时磕坏的。
“那就用我的电话吧。”我伸手向兜里摸去,却空空如也……
“不会吧!”我连忙翻遍了全身上下,确实不见了!我的手机丢了!
啊我要尖叫:今天真的破财:刚才在游乐场里已经把一个月的薪水花了进去,我对自己都没这么好过,现在又丢了手机!全都是为了陪这个黄毛丫头!
炎炎见我丢了手机,人又很是懊恼,怔住了,垂着手呆呆地站着不敢说话,担心又讨好的看着我。
我叹口气:算了,丢了就丢了吧!本来玩得挺开心的,别扫了孩子和张老师的兴致。
我挤出个笑容:“炎炎,别告诉张爷爷阿姨手机丢了,不然他会不高兴的。”
炎炎乖乖的点点头:“阿姨对不起。都是我贪玩,害你丢了手机。”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真是小孩子!”我蹲下身,双手扶着她的肩,安慰她:“没关系的,不关你的事儿,是阿姨自己不小心。再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阿姨早就想换新手机了,丢了正好可以买新的。”我冲她眨眨眼,笑着说。
看见我笑了,小姑娘也不那么紧张了。扑扇扑扇眼帘,把眼泪眨了回去。
做大人就是辛苦,被安慰的应该是我吧!
但是一定要赶紧联系炎炎的家里人,出来一天了,她家大人该着急了。虽然给贺佳打过电话,但是没记住电话号码。我问炎炎:“你记得你家里的电话号码吗?”
炎炎摇摇头。
“你爷爷或者舅舅的手机呢?”
“都存在电话里,我都不记得。”
“那我们就必须赶紧回去了。”我严肃的对炎炎说,她不甘愿的点点头。
“周阿姨,你有不开心的时候吗?”炎炎忽然问。
“有啊,怎么会没有?”
“可是你丢了手机都不会哭。”炎炎奇怪的看着我。
我扑哧笑出声:“傻姑娘,真是个孩子!丢个手机就哭,那我还会有开心的时候吗?”
“阿姨,你真的也没有爸爸妈妈吗?”
我吃了一惊,看着炎炎,她的瞳仁幽黑,纯真的目光探寻的看着我,我最喜欢她大且黑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的?张爷爷告诉你的?”
她点点头:“张爷爷说你比我还要不幸,可是你很乐观,比我勇敢,要我向你学习。阿姨什么是乐观,乐观就能让你开心吗?”
这个孩子有着和我类似的经历,但是比我要幸运的多:爷爷、舅舅和周围的人对她疼爱有加、呵护备至,而且丰厚的物质条件能满足她一切的需求。而我只有妈妈,母亲原本微薄的工资还要结余下来供我奢侈的学琴。
可是炎炎确实不是个快乐的孩子,虽然她生在富足之家,但她很少笑,总是安静的呆在大人身边,贺佳说她只有在我和张老师身边时有些生气。这个孩子确实缺少点什么,可能是身边没有伙伴吧。
这也很符合一般人们对单亲家庭孩子的印象。记得魏然说过我:“单亲家庭的音乐神童不都是应该有病态的才华吗?你怎么比我还要精神?”
妈妈和我确实很快乐,贫穷且简单的快乐着。妈妈给我讲莫扎特的苦难和热情,教我聆听贝多芬的《命运》和《第九交响乐》,让我在音乐中感受生命坚韧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