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叹口气,对钟欢道:“姐夫也是,这么大人了,竟还跑去赌,这次是一万两,万一下次是两万两,再下次是五万两,可如何是好?多少人因为赌博倾家荡产,表姐真该好好管管他,你若管不住,不还有婆母?你婆母总不能不管他吧?”
她这态度,分明是没打算借。
方氏万万没料到,她竟如此一毛不拔,还扯什么福佑堂,说得跟真的一样,她一张脸涨得通红,终究是要脸,尴尬道:“你既没银子,那就算了,我们再想想办法。”
说完,她扯着钟欢便离开了。
钟欢脸色也很难看,走的时候,还忍不住暗自嘀咕了一句“吝啬鬼,什么东西。”
哪怕没听见,钟璃也清楚不是什么好话。
等她们离开后,秋月才赶忙跪了下来,请罪道:“都是奴婢不好,表姑爷被人诱赌的事,一准儿是顾知雅找人做的,是奴婢失察,我只让人盯着镇北侯府的丫鬟小厮和舅太太,忘记让人看着表小姐和表姑爷了。”
钟璃将她扶了起来,“哪怪你,是他自个不争气,才进了赌坊,如今才只是一万两,今日这笔钱,若轻易帮他还了,下次只怕赌得更多,本就该让他长个记性。”
秋月担忧道:“舅太太走时,脸色那么难看,一准儿恨上了您,说不准会在舅老爷跟前说您坏话。”
舅舅虽沉默寡言,待母亲和她却是极好的,当初母亲也是怕他一直夹在中间为难,才选择了二嫁。
钟璃并不希望,因为这事跟舅舅产生隔阂。
她想了想,取了五千两银票,对秋月道:“再过三个时辰,你去钟府守一下,等舅舅回来,你在府门外将银票直接交给他,就说舅母和表妹找我借钱时,因为开福佑堂,我恰好将手头的银子全花完了,一时拿不出来,她们有些不高兴,话没听完,就直接告辞了。这五千两是我刚刚卖掉铺子的钱,让他转交给舅母就行,剩下五千两,告诉他,我会想法子。”
舅老爷刚正不阿,顶天立地,哪里肯收她的银子。
秋月的眼睛亮了起来,“主子英明。”
如有必要,钟璃也不希望这样,若真是等着她的钱救命,她也不介意拿给她们,偏偏方氏母女却满是小心思。
真让她们自己出,她们未必拿不出这笔钱,她这次借了,肯定还有下次,依她们的心态,也未必会还,有这笔钱,钟璃觉得还不若多开几个福佑堂。
她回到后院时,裴邢正在翻看她的账本,男人懒洋洋靠在榻上,雪白色衣襟,松松垮垮的,脚上的袜子,也不知何时脱掉的,这副懒散的模样,简直没眼看。
扫见她的身影,裴邢才丢下手中的杂记,“怎么去这么久?”
他张嘴就是抱怨,眉宇间也透着不爽。
钟璃很想问问他,有这么闲么,去哪儿不好,偏偏来这里?考虑到他会登基,不好真将人得罪了,她语气终究是软了下来,“我给三叔按按肩膀?”
裴邢挑了挑眉,“不必,戴上帷帽,我带你出去一趟。”
他说着就吩咐道:“帮我取双新袜子。”
钟璃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他的衣物鞋袜这里都有备用,钟璃边给他寻袜子,边试探道:“三叔想带我去哪里?”
“一直闷在府里,不无聊?出去转转。”
钟璃可不敢跟他出去,街上人来人往的,万一被旁人瞧见怎么办?钟璃眨了眨眼,“三叔想去哪里转?”
裴邢其实想带她去庄子上,庄子上景色美,也有温泉,还有马场,想怎么玩都成,还可以住一晚,见她眸中满是紧张,裴邢唇边勾出个笑,“怎么?不敢跟我出去?”
钟璃可不是被他一激,就会应下来的人,她理智道:“三叔毕竟是长辈,我总不好陪您逛街吧?”
“那又怎样?”
钟璃不太清楚,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见他竟是有些不悦,她不由抿了抿唇,心中多少有些无奈。
他们若真上街,她名声还要不要了?
钟璃清楚他也许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怕他真肆意妄为,她放软了声音,“我不会骑马,三叔教我骑马好不好?院子里就有个赛马场,面积不算小,你若不想骑马,咱们在园子内转悠也是一样的。”
她笑容很甜,又是那种小心翼翼讨好似的笑,裴邢无端觉得,她的笑有些刺眼,他沉默了一下,撸了一把她的脑袋,终究还是点了头,“走吧,教你骑马。”
他说完就径直往外走,男人身材高大,腿也长,三步就走到了屏风外,钟璃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臂,“三叔。”